越锦歆只是慌乱了一瞬,就攥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撑着底气道:“我、本宫只是看到洛知许欲对钱姑娘做什么,又没说已经做了什么。钱姑娘不是更应该感谢本宫吗?多亏了本宫才没让那个败类的计谋得逞。”
听到她强词夺理的话语,甚至还贼喊捉贼,钱倩觉得气愤的同时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垂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要强逼自己呢?
楚娇面对这无赖的狡辩却没有露出意外的气愤,她早就料到越锦歆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的,不慌不忙地轻拂衣袖,神色淡淡的。
“是吗?那公主是否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刚才打开门里面只有你和钱小姐二人吗?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见过知许?
而且,刚才公主自己也说是被打晕的,根本阻止不了作恶的人。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两位还能安然无恙呢?”
偏头似是不解又似是单纯的好奇,楚娇用最无辜纯然的语气却说出最为犀利的问题。
那清澈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将越锦歆的心虚慌乱映照地无处可逃。
“那、那肯定就是洛知许他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提前逃跑了呗!”
苍白无力的辩解荒诞地令人可笑。
楚娇以扇掩面,露出一双上扬的凤眸,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公主这话说得真是好没道理,若是真的害怕被人发现,公主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
越锦歆气得勃然大怒,手指着楚娇,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驳的话来,最终只能化为理不直气也壮的强词夺理。
“本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他自然是不敢对本公主动手!”
“难道等公主现在醒来指认他,他就能安然无恙吗?”
楚娇寸步不让,字字珠玑,让越锦歆根本不好反驳。
若是顺着说,那自己刚才的那一番陷害不都成了笑话?若是逆着说,又和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自相矛盾。
越锦歆气结,用力地跺了跺脚,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道:“你说这么多,但现在就他不在这里,不是心虚躲起来还能是什么?楚娇,我知道你觉得面上无光,但这也不是你袒护他的理由!”
“这是在做什么呢?”
楚娇还没来得及回击,一道低哑的声音含着明显的讶异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
回头望去,就见洛知许一袭蓝衣温柔俊秀,随四皇子越瞻一起款步而来。
“三皇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了?”越瞻恍若什么都不知的模样,环视了一周,视线突然定在了面色阴沉的越锦歆身上。
“哎呀!皇妹,这是谁惹了你让你这么不高兴?”越瞻一只手搭在越泓的肩膀上。
“三皇兄,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当哥哥的还站在这里,怎么还能让皇妹被人气成这样呢?实在太不应该了!”
越泓没搭理他的装腔作势,只是死死地盯着旁边的洛知许,自从看见两人一起走过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甚至还可能给别人做了嫁衣,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呢?
看到他这副阴沉沉的模样,越瞻心中暗喜,这还是这几年以来第一次见越泓、越锦歆这对兄妹如此吃瘪的模样呢!真令人开心!
楚娇转身,虽然不知道阿许为什么和越瞻一起过来,但是现在看到人安然无恙她才终于放下心了。
洛知许察觉到她担忧问询的目光,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径直走到她的身边,借着袖子的遮掩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楚娇错愕地瞪了他一眼,耳根处漫开薄红,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告状道:“四殿下,知许,你们来得正好。刚才锦华公主说……”
慢条斯理、一板一眼地将刚才越锦歆栽赃的话重复了一遍。
洛知许冷下脸,拱手道:“不知微臣是如何惹怒了公主殿下,让公主说出如此恶语栽赃于微臣?
若是公主不喜微臣,完全可以冲着微臣来,而不应该做出此举连累无辜女子的名声。微臣从未做过如此下作之事,虽不知公主何出此言,但是微臣问心无愧。”
越瞻拧着眉头,沉下脸在一旁附和着斥责道:“皇妹你真的看清楚是洛尚书了吗?本殿刚才一直和洛尚书待在一起,本来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一时忘了时间,刚才才发现大家似乎都离开了。
我们俩才顺着道一路找过来,洛尚书难不成还会有分身术不成,还能一边和本殿说话一边过来做皇妹口中的不轨之事吗?”
越锦歆白着脸,满是不甘,还欲争辩,被越泓瞪了一眼,缩了一下脖子,呐呐地道:“可、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只是那人的身形比较像洛大人吧!”
越泓抢在众人之前率先训斥道:“歆儿,你简直是太胡闹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信口开河呢?没有确定的事情还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误导了我们这么多人。
今日若不是洛大人和四弟一直在一起,岂不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对洛大人的名声影响得有多大啊!”
越锦歆默默地低下了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有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还不快给洛大人道歉?”
越锦歆惊愕地抬头,红着眼哀怨地看向自己的皇兄,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像今天丢过这么大的脸,甚至现在还要的向一个臣子道歉?
越泓板着脸,目光威严,暗含警告注视着她,催促道:“还不快点?”
越锦歆知道自己所有的荣宠大半都是因为自己的哥哥,今日本来就因为自己坏了皇兄他们的计划,现在若是自己再使性子,回去母妃怕是饶不了自己。
所以不管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低头。越锦歆扭扭捏捏,磨磨蹭蹭走到洛知许面前,带着哭腔低声道:“对不起,洛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就冤枉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见她走进,洛知许只是下意识地将楚娇护在了身后,继而才平静地看向她,没有搭腔她原不原谅的话头,转而避重就轻地道:“希望公主能记住此次的事情,往后谨言慎行,不要再弄出今日的怨事来。
损了我的名声是小,若是让姝绾误会了我的品行从而与我心生嫌隙,我才要有口难言。”
楚娇这下不只耳根红了,绯色的朝雾在无瑕的肌肤上弥漫开来,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含羞带嗔地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羞恼地埋怨:“阿许,你在外人面前乱说什么啊?你简直、简直不知羞!”
洛知许只是侧过脸,递了一个无辜又讨好的眼神。
楚娇怔了一下,望着这张脸,自己除了容忍他还能怎么办呢?面对阿许,自己永远也生不起气来。
有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善意地低声哄笑起来,一个人可能声音比较小,但是聚在一起就格外明显了。
导致楚娇也埋下了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这么一闹,原本僵硬尴尬的气氛倒是松动了些许。钱渡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两人,心中虽不甘,却也强忍着没有放过这个顺势下台阶的机会。
“都是误会一场,是我们钱家招待不周,耽误了大家时间。大家都随我来吧,也该开宴了。”
众人纷纷应和了几句,大家都假装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私下里今日之事会如何传出去就不知道了。
“皇弟真是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跟新晋尚书相谈甚欢了!”越泓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刺了一句。
越瞻好心情地弯起唇角,既然有人都特意送上门来了,这么好刺激恶心对手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不及皇兄,还多亏了皇兄成全!皇兄大气!”
越泓眯眸,负在身后的手青筋毕露,都快把扇柄给捏烂了。
洛知许和楚娇并肩跟上了众人的步伐,与神色复杂的钱倩擦肩而过,裙裾翩跹,衣袖交织,掌心之中似划过了什么东西。
钱倩愣了一下,继而面色如常,没有去宴席,而是往和众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现在的她实在是没办法再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爹爹那张伪善的脸,而且她更急着去看被强行带走的柳瑜。
男宾女宾是分开落座的,洛知许也只能无奈地和楚娇分开。
李仙仙凑过来,揽住楚娇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好了,洛尚书,这也没隔多远,不用这么依依不舍,先把娇娇短暂借给我们一会儿吧!”
洛知许刚才还能顶着众人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番宣誓自己身份的话,现在被人当面调侃,却也不好意思地目光左右犹疑,清咳了一声,才应了她的话。
“娇娇,我先过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就唤我!”
楚娇早就已经顶不住李仙仙和陈秋秋调侃的打量了,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吧!”
话音未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仙仙和陈秋秋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面颊,殷红的眉心痣,上扬的凤眸,蔓延开来的绯色,风情摇曳,娇妍无双,煞是动人。
果然到了桌上又免不了被其他亲近熟悉的一些小姐们拉出来打趣了一番。
这一场宴席不只是越锦歆等人煎熬,楚娇也同样煎熬。等散席之后,楚娇就赶忙拉着洛知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