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南方听见方软喊对方为表哥。
也礼貌地称呼了宣嶙,“表哥,你好。”
宣嶙受宠若惊,“啊?你好你好!”
看着一表人才的索南方,宣嶙心中是满意的。
宣嶙找不到话题,却生硬地问出来,“表妹夫是做什么的啊?”
一听,索南方就没敢回答,求助地看向了方软。
宣敏笑着接了话,打破突然沉下去的氛围,“他和你在同样的地方工作,算是同行。”
方软看向宣嶙,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了,“表哥也在…………”
宣嶙笑了笑,“我在义承山那边,烧炉子的。”
方软看向索南方,没有说话。
索南方睨了方软,轻轻抿了唇角,再看向了宣嶙。
宣嶙注意到索南方的手指白净,细长,骨节分明。
“你做的工种要干净些。”
“嗯,”索南方颔首,“也挺伤脑力的。”
“是啊,”宣嶙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衣服,苦笑着,“嗐,我这是怕被人忌讳,就买了些工厂的工作服。”
“现在有很多人对这行还是很……那什么的。”宣嶙只是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了。
索南方点了点下巴,简单地回应,“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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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宣敏看着还有点时间,就留了他们三个人再坐会儿。
在厨房倒茶水时,听到了宣音和宣晨说,想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而宣晨说,一张电影票就四五十块,等过段时间再看也行。
宣敏心里发酸,孩子跟着她是吃苦了。
宣嶙在客厅里坐着是不自在的,也还好有方软在,才不会觉得那么拘束。
“小姑。”宣嶙看了时间,就向刚坐下来的宣敏说着,“我还得去兼职,就先去忙了。”
宣敏恍然大悟,宣嶙每天下班后,还得去送外卖。
“行,有空就来家里坐坐。”
宣嶙又看了索南方和方软,自然大方的笑着,“那你们再坐会儿,我就先去忙,有时间再聚。”
“好,表哥。”方软声线温柔。
宣嶙离开后,宣敏才慢慢告诉了方软,“小嶙他爸爸去世了,他勤工俭学,现在大学毕业半年,不知怎么地,就入了这行。”
方软看着低下头去的宣敏,“小姨,你怎么不早说?”
宣敏浅浅地笑了,“小软,这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宣嶙只比方软大了半岁而已,却承担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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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宣敏家出来,方软的心是沉重的。
索南方陪伴着她,走在着狭小的巷子里,两人挨得更近了。
“有心事?”索南方主动询问。
方软抬眸,眼睫轻眨,轻点了下巴,“嗯。”
“需要帮忙吗?”
方软摇头,眼神里透着迟钝的麻木,笑容轻了些,“不了,就让我慢慢消化。”
“还是解决了好,免得消化不良。”索南方的眸光中,混浊而又明亮。
方软眼里有晃眼的光泽,直视着索南方,没有说话。
索南方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收了目光。
两个人平平无奇的眼神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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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取车的路上,仍旧看到了在路口徘徊的宣伟。
方软在脑海中开始寻找关于宣伟的记忆。
宣伟以前不是爱赌的,也不爱喝酒。
现在酩酊大醉,赌场上连待几天。
眼尖的宣伟,在人群中看到了并肩走来的方软和索南方。
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方软的面孔是熟悉的。
原来是宣甜的女儿。
他痞笑着走上去,“小软,你还记得我不?我是小姨父。”
方软轻蹙了眉头,随后摇头,“不记得。”
“没事,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宣伟眼睛里光芒贼兮兮的。
在宣伟的脑海里,还想到了一件深藏心底的大事。
方软愈发觉得,在当年的人贩子中,似乎有宣伟的影子。
方软不理会宣伟,拉着索南方的手离开宣伟的视野。
宣伟盯着方软的背影发笑,脏兮兮的手,摸向了口袋,向一个叫昼的人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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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软坐上车,看着索南方在系安全带,他的头发长了些,鼻子高挺,睫毛也长,是女孩子会羡慕的长度。
索南方察觉到有炽热的目光,忙抬眸,抓到了方软。
方软也不躲,静静地对视着索南方的眼睛。
索南方收回目光,启动引擎,离开了这偏僻的停车场。
在开出一段距离后,索南方感觉到一抹细小的微光转瞬即逝。
复信市的冬季要长,连绵不断的雪和阴沉的天。
方软不习惯,自宣甜去世后,就再也不喜欢冬季,更不喜欢堆雪人。
看到街道上堆着的雪人还戴在圣诞帽,也提不起半点喜悦。
方软加了宣嶙的V信,点开他的主页,最后一条停留在19年。
——时光,一去不复回,独身一人闯这汹涌的世间。
附上一张只看得到招牌上有纪念园的几个字的照片。
周似的消息弹出来。
方软点开。
“妞,别忘了6号。”
方软回复,“没忘。”
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她,侯思找云粼的事。
周似有几分钟没有回信。
方软就摁掉了手机。
刚摁下去的手记,又亮了起来。
是方凡。
接听,只是将耳机戴上,没有主动讲话。
“小软啊?”方凡奇怪,怎么会没有声音。
但还是先出声。
“小软,你二叔的遗体需要修塑完整,你看…………能不能让你老公帮帮忙?”
方软秀眉上有了蹙起的状态,“我做不了主。”
方凡一噎,再次压低了声音,“小软……”
“我只是他妻子,不是他领导,没有下达命令的权利。”
方凡没有说出话来,戴着玉指的指尖,轻抚了沙发的流苏。
“小软,这件事很重要,复信找不到更好的遗体化妆师了,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方凡打起了感情牌。
她忽然触景伤情,失落的笑了。
“我之前也求过你们,我一个人在殡仪馆送我妈妈,你们一个都没有出现,二叔意外去世,我能做到出现,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没有必要再要求我太多。”
方凡沧桑的眼眸中,浮起了心酸。
脑海中,也浮现了15年,方软母亲去世的场景。
当时,只是觉着,方软和她的母亲都得不到方舟的重视,去世了,也就得不到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