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纪远山半睡半醒,脑子晕乎乎的,窗外透进来一阵冷风,将他吹得醒了大半的醉意。
他揉着隐隐刺痛的太阳穴,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
驾驶座没人,只有一瓶还没有打开的柠檬蜂蜜水。
伸手,拿起柠檬蜂蜜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正想靠回去继续闭目养神的,从车窗外听到了焦急的声音。
手还没触碰到车门的把手,就被方软伸手拉开。
纪远山目光僵硬地看着方软,“方软舅妈?”
“往里坐坐。”方软声音焦急,说完就转向被纪亚岫扶着的云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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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粼醒来后,病床前,坐着苏斓。
见云粼醒来,苏斓愧疚地看着她,“云粼,对不起,我那破车关键时刻掉链子,坐纪亚岫车来医院的。”
“没事。”云粼宽慰着苏斓,看着悬在半空的透明软管。
在安静的氛围里,听到了许久没听到过的声音。
是云善和朱月。
秀眉拧起,听到的是,是他们和侯思的父母,在争论未婚先孕的话题。
苏斓注意到了云粼的动向,温声解释,“别担心,叔叔阿姨在向你讨公道。”
“怎么能不担心呢?”云粼担心的视线看向隆起的小腹,“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医生说,你得卧床休息。”苏斓起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争论声越来越近,且愈发大了。
苏斓不放心,前去看一眼。
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从外推开。
云善推开房门,满脸阴沉,双手叉腰,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
他也刚从医院的住院部出来,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
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云粼,随后,转身看着侯思,以及侯渝。
他指着侯渝,声如洪钟,“我姑娘在你儿子这里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一句多大点事儿,就完了?”
“云善,你就说,闹到这个地步,需要多少彩礼?”
侯渝不想说太多了,这些麻烦事真的很闹心。
云善眯起眼睛,打量着侯渝,和不说话的侯思。
“我的女儿,不能嫁给侯思这样的人,在你们面前答应了要领证,在我女儿那里,说什么不领证,自由一些。”
“自由?”云善呸了一句,“既然要自由,还结个屁的婚。”
侯渝无奈地看着云善,又看了一眼已经醒来的云粼。
“云粼,你说句话。”侯渝面上笑盈盈的,心里却巴不得云粼说不嫁。
朱月因为云善生病住院,耗损了很多精神,现在看到云善声势浩大,都很怕他牵扯到手术留下的伤口。
她回眸,看向低下头不说话的云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侯思斜靠着门框,说不出什么情绪的视线落在云粼身上。
云粼缓慢地向后靠着,闭上眼睛,戴上从苏斓那里借来的降噪耳机戴上。
侯思目光发冷,紧咬着牙关,视线从云粼身上挪开,望向云善。
“云叔叔,不是我不负责任,你也看到了,云粼在逃避这些事情,我也很苦恼。”
云善看着侯思,上下打量了,语重心长地说着,“侯思,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谈婚论嫁后失踪三个月,现在回来,是因为动了胎气进医院,你到现在,都还在欺骗她,试问,你这就是所谓的责任?”
侯思沉着一张脸看云善,语气也很不友好,“云叔叔,你之前也说了,婚姻自由,你们都同意了,既然自由,领不领证,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现在婚姻法已经更改,领证了又得不到保护。”
侯思咄咄逼人。
“那你的人品因为婚姻法的更改也有所改变吗?”
这句话,是站在外面的纪远山说的。
“哪来的小屁孩?”侯思蹙眉,不耐烦地看着纪远山。
纪远山挑眉,双手抱在胸前,懒散地靠着身后的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侯思。
“一个大男人,和人家恋爱十年,现在有了孩子,还在想着单身自由,你这算盘打的,响到全国人民都听见了。”
侯思面色沉沉,向纪远山那边走去。
刚走过去,就有一个人挡在了纪远山的身前。
纪亚岫笑容面善,语气也很温和,“小孩子不懂事,你也别在意。”
“毕竟,”纪亚岫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你一个成年人了,都没我外甥懂事。”
纪远山得意地向侯思挑眉,唇角上扬。
“你……”
“什么你你你的,你不娶,自然有人娶,你还是别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了。”纪亚岫打断了侯思的话。
侯思眉梢轻抬,“说得像是你要娶一样,呵!”
纪亚岫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彻底的看法。
他轻点了下巴,挑衅地看着不像负任何责任的侯思,“要不是我的年龄大,还真会娶。”
侯思唇角轻挑,冷冷笑着,“呵呵!”
侯思厌烦地转身,看向云善和朱月,“云粼我不娶了,不过,孩子我得要。”
云善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侯思没说话。
朱月不没什么心情和侯思说话,转身向病床边走去。
苏斓目睹了侯思的丑恶嘴脸,记得,在印象中,他一直是个风度翩翩,谈吐得体的俊公子哥。
方软回头看向在身后站着的索南方,眼里闪过不安。
索南方伸手轻抚了方软的肩膀,低声说着,“会没事的。”
方软点点头,指向病房,“我先过去。”
索南方颔首,目送着方软走进病房里。
侯思大手一挥,看向侯渝,“爸,别谈了,有什么好谈的。”
走的时候,侯思的冷淡视线,瞥了云粼一眼。
终于安静下来,云粼也睁开了眼睛,摘下降噪的耳机。
缓缓坐起来,平静的眸子,望着云善和朱月,“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哎,”云善长长地叹口气,站在病床前,担忧地瞧着憔悴的云粼,“云粼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一声?”
云粼抬起头,眼眸很平静,平静到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又低下头去,“幸好没说,不然你们老早就跟着担心。”
“你……”朱月不解地看着云粼,温柔的视线,停留在了云粼的腹部,“现在都这个月份了,也只好生下来,不过,他说,他要孩子,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云善瞪了一眼朱月,“当然是不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