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亚岫懒散地靠着病房门框,望着里面的谈话,不知怎地,就想多看看云粼。
兴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纪柔。
她们一样,固执的要命。
可又有不一样,云粼的负心人还活着。
纪柔的那个负心人,却早已奔赴奈何之桥。
云粼的视线看向病房门外,站着的纪亚岫和纪远山。
纪远山大致看出来了,走到纪亚岫肚身边,小声说着,“舅舅,怎么,看上这位姐姐了?”
纪亚岫伸手就给了纪远山一个爆栗子,“胡说什么,我大人家十多岁。”
纪远山轻轻一笑,“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是吧?我记得,这是你们成年人世界里经常说的一句话。”
纪亚岫没回应,只是默默地转身。
走向坐在椅子上的索南方,迟缓地坐下,语调也宛如一个沧桑的老者。
“你自从离开了回忆殡仪馆,就闲多了。”
索南方的抬眸看向纪亚岫,“也不是很闲,比不上你。”
纪亚岫轻轻一笑,眼里多了一些贪婪,“诶,我最近想要出一些新菜,你给我研究研究。”
索南方无语地望着纪亚岫,“你这个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这话说的,难道给你的钱不厚?”
纪亚岫向后微微靠着,忽然感慨起来,“你们啊,一个一个的都成家立业,就我这个老头子还孤家寡人,连程度声这个老家伙,都在炫耀。”
索南方抿唇浅笑,眼底里蓄满对未来的向往,“你又不是来不及了。”
“就是。”纪远山在边山附和着,环抱着双臂,极其慵懒地靠着冰冷的长椅靠背。
“还就是?”纪亚岫伸手拍了纪远山的肩膀。
力度虽刚好,不轻不重,落在纪远山的肩膀上,对他造不成半点疼痛。
可这孩子,却鬼喊鬼叫,“舅舅,你又欺负我?”
他故作很疼的样子,轻轻揉着肩膀。
看着他的玩闹,纪亚岫微微一笑,“行了,别演了,我只想要提醒你,现在早上七点,你几点上课?”
纪远山后知后觉,长长地“哦”了一声,可没有要起身的想法。
“今天不想去上课。”纪远山声音慵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纪亚岫再次伸手。
纪远山见状,就迅速站起来,向对面的墙壁走去,转身,痞痞地靠着洁白的墙壁。
纪远山向纪亚岫挑眉,很是得意,“舅舅,我长腿了,会跑,你打不着我。”
纪亚岫有个怪毛病,总想轻轻拍着纪远山。
纪远山小时,还能给纪亚岫拍两下。
长大了之后,纪亚岫也就没多少机会。
索南方的手机是震动的,感觉有嗡嗡的响动,摸索出手机。
眼神黯淡,指尖触碰着屏幕,是犹豫的。
林玉树的名字闪烁着,就连呼吸灯,也闪耀着光芒。
纪亚岫翘着二郎腿,很是散漫,看向医院的走廊尽头,目光都是晦暗的。
纪远山不知道怎么回事,视线聚焦在舅舅憔悴的面容上。
一直觉得,舅舅是个很伟大的人,不需要任何保护,更不需要呵护。
现在,他很需要这些,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拒绝这些东西的靠近。
索南方接了电话,还没放到耳畔。
林玉树的声音就响彻出来。
“南方,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索南方没说话,静静地等着林玉树的话说完。
“馆里有特殊的死者,家属只要你为死者整理遗容。”
“嗯。”索南方浅浅地应了一声,“明天会到。”
索南方答应了后,林玉树才算放心下来。
纪亚岫眯着眼睛,眼角上扬,语气沉沉的,悠悠又有地问,“怎么,你都离开了?还需要你上阵?”
索南方侧眸,视线越过了纪亚岫,声音轻到了极致,“算是,当他还在吧。”
纪亚岫眼眸深沉,沉到了谷底,声线也很低,“嗯,也好。”
病房内,交流声逐渐低下去。
纪远山身体靠着墙壁,仍旧环抱着双臂,眼角的余光里,多了几分,凝聚在纪亚岫身上。
方软开门出来,站在病房门口,四处张望着,待找到了索南方后。
向他走去。
方软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俯视着他。
“怎么了?”索南方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有些冰冷。
方软轻轻摇头,并没有想说话的冲动。
索南方仰视着她,视线转到了没有半点交流声的病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很快出来的,是苏斓。
苏斓双手揣进兜里,懒懒的走到方软身后,“我先回去了。”
苏斓说完,就打了很大的哈欠。
“嗯。”方软柔声应了一声,目送着苏斓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转眸,看向索南方,声线温柔,“我们也回去吧。”
索南方点点头,起身,熟稔地握住方软的手掌。
纪亚岫低眸浅笑,无奈地摇头,又微微抬起眸子,看向逐渐走远的索南方和方软。
纪远山抿着唇,抬手看了机械表,捏了捏没眉心。
“舅舅,我去学校了。”
纪亚岫闻言,眉梢轻抬,调侃着纪远山,“不是不去吗?”
纪远山有些许嘎尴尬地摸摸鼻梁,“舅舅,你就别老是拆我台了。”
纪亚岫宠溺地笑着摆摆手,“去吧。”
等纪远山走远了,纪亚岫还在原地坐着。
云善开门出来,气急了,引起了哮喘,他连连咳嗽。
咳得面红脖子涨,等情绪稳定了下来。
看到了在椅子上坐着的纪亚岫。
“你好!”云善走向前,面目和善,“谢谢你送我女儿到医院来。”
纪亚岫疑惑,先是注视着云善,终是想起来。
他是云粼的父亲。
纪亚岫起身,顺带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西装,“小事。”
云善忙说,“这是大事,是该谢谢你!”
纪亚岫面上挂着浅笑,双手放进口袋,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云善仰着脑袋看纪亚岫,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冷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再次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也不好和纪亚岫再说些什么。
转身向病房走去。
手刚触碰到了门把手。
就见云粼从里面推开门走出来。
“你这孩子,一声说了,你得卧床休养。”
朱月追出来,看着云粼,满眼的担忧。
云粼低声笑着,“别太担心,宝宝很坚强的。”
云粼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心里仍有万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