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厉江靠近车窗，伸手敲了窗。

    在方软打开门之前，苏厉江往后退了几步。

    在方软站定后，出声提醒，“一定要当心路上的钉子。”

    方软愕然，“钉子？”

    “嗯，像是故意放的，打磨的很锋利。”苏厉江解释着，眼眸轻飘飘地转向身侧的方贺。

    “二叔。”方软向方贺打了照面。

    “嗯。”方贺应了声，询问着方软，“你也是胆子大，敢这么跑出来？”

    “人命关天，不得不这么做。”方软回答时，低下了眼眸。

    苏厉江不悦地看着方贺，“老方。”

    方贺走到了方软的身边。

    压迫感靠近。

    方软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满是疑虑地仰视着方贺，“二叔？”

    “跟着，别走丢了。”方贺声线粗重，带着戾气。

    “嗯。”方软僵硬地回答，忙伸手，去拉着宣敏的手。

    一触碰到宣敏的手掌，手心是温暖的，可，老茧也是厚厚的一层，略微扎手。

    -

    宣伟嘴里咬着烟，坐在断了一半的台阶上坐着。

    眼角的视线，带着恶意地瞟了一眼捆在柱子上，嘤嘤哭泣的颜可轻。

    颜可轻强忍着被折断的腿，带来的疼痛。

    紧咬着牙关，眼里愤恨的光泽，从散下来的头发里，去看坐在外面台阶上的宣伟。

    宣伟的脚边堆积了十几根烟蒂，有些还冒着袅袅的烟雾。

    浑身充斥着戾气，宣伟朝地上啐了一口，起身，也不拍身上的灰。

    拎起地上的台灯，一步一步，散漫地走向了颜可轻。

    将台灯照到颜可轻的脸上。

    布满红血丝的眼眶，毫不掩饰的厌恶。

    面部和唇色发白，因用力咬着牙关，唇角有隐隐的血迹。

    宣伟讥笑一声，“呵，你说你，瞎拍什么呢？”

    颜可轻眼神坚定，憎恨地直视着邋遢的宣伟。

    “呸！”颜可轻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宣伟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颜可轻瘦削脸上。

    明显的五指印，显在了颜可轻的面容上。

    颜可轻仍旧高傲地仰视着他，唇角有着嘲讽的笑。

    “笑？”宣伟怒喝，再次抬起宽大的手掌，要拍下去时，左手拿着的台灯，因电量不足灭了。

    空旷的厂区内，瞬间黑暗一片。

    宣伟愠怒，用力丢掉手中的台灯。

    从邋遢的外套里，摸索出了一个手电筒。

    打开后，光线微弱。

    看到了颜可轻脸上更加明显的笑意。

    “你到现在还不说，相机到底在哪？”宣伟咬着牙齿，发出刺耳的声音。

    颜可轻的发丝贴在眼皮上，这样看着宣伟，像被劈开的两半。

    宣伟等得不耐烦了，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松缓了语气，“小姑娘，你们读书人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颜可轻没有，唇角上扬，强势的眼睛，看着逐渐炸毛的宣伟。

    “你无父无母，没人会救你，你觉得，方软会来吗？”

    宣伟开始给颜可轻灌输压抑。

    “你之前把她害得那么惨，让她痛失母亲。”宣伟笑得开怀，捏着颜可轻的下巴。

    宣伟看到的，是颜可轻充满活力的眼神，那张极为憔悴的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意。

    “就算她不来，我也不告诉你。”颜可轻唇角是颤抖的，疼痛让她意识不清。

    强忍着眼泪，一字一句地，“看来你没什么经验啊！”

    宣伟眉头皱起来，上前一步，捏紧颜可轻的下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颜可轻高傲地仰着头，眼睛低下来，满眼的嘲讽，“呵呵！”

    宣伟松开手，狂笑着后退。

    离颜可轻有一段距离，捡起地上布满灰尘，沾着血迹的木棍。

    一步一步，朝颜可轻走去。

    高高地举起，用力砸向颜可轻的右腿。

    颜可轻依旧不吭声，紧紧咬着牙关，疼到低着头。

    能清楚地看见，一颗眼泪砸在了地面上，溅开，混乱的地面上，漾开了一个小花。

    “'方软。”

    颜可轻在昏厥前，想到的人，是方软。

    轻声喊出来的，也是她的名字。

    -

    四点，方软抬手看了手表，眉头轻蹙。

    在这个废弃的厂区，绕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是不是，我找错地方了？”方软在怀疑自己的方向感了。

    苏厉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方软，“我信你！”

    “谢谢！”方软说得无力，偏头看了在身边莫不吭声的宣敏。

    宣敏的眼眶微红，一直低着头的她，猛然抬头，“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她抬起手，指向A栋的最顶层。

    黑暗里，凉风阵阵，树叶沙沙声，凉意浸透了衣衫。

    颜可轻再次醒来，痛得眼睛睁不开，费力睁开，看到的是，坐在地上，继续抽烟的宣伟。

    宣伟没什么文化，被人下套后，债台高筑，以为能靠着秦老大翻身，至少不用被天天催债那样厌烦。

    劣质的烟草围绕着他。

    熏得颜可轻不舒服，连咳了几声。

    宣伟闻声，迅速抬头，深沉的眼眸。

    突然转动，一个心思霎时涌上心头。

    “小姑娘，要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颜可轻嘴硬，挑衅地看着他，“我可没说，求你放了我。”

    宣伟被将了一军，脸上没好气，狠狠地丢下手中没抽完的烟，“TMD，好你个死丫头！”

    宣伟迈着大步上前，踹了颜可轻的小腿肚子。

    颜可轻咬紧牙关，轻轻笑出来，“说实话，你绑我，没什么用，我一无亲戚，二无财权。”

    “所以，”颜可轻做了猜想，“是不是你，要替谁保护什么秘密？”

    “哦！”颜可轻尾音拖长，看着宣伟带着怒气的眼睛说，“是不是，那些照片里，有你的幕后老大？”

    宣伟脸色很难看，瞬间转过弯来。

    “宣伟？”

    宣伟的身后，传来很熟悉的声音。

    宣伟眉头紧皱，眼里的怒意逐渐加深。

    他猛地转身，看到了，站在方软身边的宣敏。

    他痞痞地笑着，环着双臂，挡在了颜可轻的身前。

    不去看宣敏，视线转移到了方软那边，“她。”

    宣伟伸出手，指着身后的颜可轻。

    “跟踪我很久了，拍摄到了不该拍摄的，相机被她藏起来了，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倒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找到了，别的人我都不认识，就认识你。”

    宣伟狼心狗肺地笑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