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泽过世两天后，叶歆也安静地离开了。

    索南方半蹲在摇椅旁，面容平和，侧眸，去看身后站着的苏豪。

    苏豪轻轻地抹了眼角的泪水，抬手轻抚着索南方的肩膀，声音低沉，“南方，跟我来。”

    索南方起身，跟着苏豪到了客厅。

    回望着有着呜咽的卧室。

    苏豪也去看了卧室的情况，唉声叹气的，看向索南方。

    “南方，你看现在，得麻烦你，给二老整理遗容了。”

    “嗯。”索南方低声应着，望着眼眶红红的苏豪。

    苏豪满面苦涩，两日之内，痛失二老。

    往后，这个家，要靠他这个做大哥的，来支撑了。

    -

    半山腰上，最西北的位置，索南方站在冷风中，看着新添的墓碑。

    墓碑上，是笑容慈爱的苏永泽，和叶歆的照片。

    碑前放着洁白的菊花。

    索南方缓慢蹲下，瘦长的指尖，轻抚着苏永泽的遗照。

    低声说着，“按照您说的，我都做好了。”

    苏豪撑着长柄黑伞走来，快要到，步子却放慢了。

    看着伞檐下滴落下来的雨水，忙又迈着步子走过去。

    给索南方撑着雨伞，看着索南方的背影，轻声说着，“南方，下雨了，回吧。”

    索南方默默地收回手指，撑着膝盖，缓慢地起身。

    面向着苏豪，语调深沉，“大舅。”

    苏豪的视线，长久地落在两张照片上，眼眸轻轻地眨了一下。

    轻拍了索南方的胳膊，“走吧，有什么话，边走边说。”

    索南方与苏豪一起向山下走去。

    群山被云雾围绕，雨声滴答，风声刺耳。

    苏豪音色浅浅的，“都是在冬天走的。”

    语气轻飘飘的，温润的眼眸，侧过来看着索南方。

    索南方听了，深沉的眼眸轻轻地眨了一下。

    苏豪无奈地笑着，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其实，老爷子每年都来，我就悄悄跟着。”

    说起这些事，仿佛间，苏豪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情形。

    “有一次，我都抱着盒子了，要给你送来，被老爷子看见了，打了我一拐杖。”

    索南方眉眼轻动了一瞬，偏头去看苏豪，唤着他，“大舅，你……”

    苏豪眉目爽朗，大手在眼前轻轻一挥，似是挥掉眼前的阴霾。

    “他就是固执，给咱们搞些事情做，我和你二舅三舅，隔三岔五就去看，生怕他生气，做出些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苏豪轻轻地说了一句。

    索南方眉宇间，有着轻微的蹙起，随后又平展开。

    方软带着两个孩子在车里等着的，注视着车窗外的状况。

    看到康宁远前来打开车门。

    “软软，南方和苏总来了。”

    “嗯。”方软颔首，看着车窗上划过纵横的雨水，低眸看着怀中熟睡的索初夏。

    索遇安乖巧地坐在边上，温柔的目光看着睡着后小脸红红的索初夏。

    对方软说着，“妈妈，人去世后，还会流眼泪。”

    方软腾出手，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是的。”

    索遇安抿紧着嘴唇，轻微地眨着眼眸，“若是，能熬过冬天就好了。”

    索遇安璀璨的眸光，忽然就暗下去，连下巴都低下去。

    方软轻抚着索遇安的脸颊，手指上有着冰冷的触感。

    索遇安旁边的车门打开，索南方迅速坐了进来。

    康宁远这才进入驾驶位，回头看了一眼索南方。

    没等康宁远问出来。

    索南方声线低沉，说出一个地址：“康叔，去苏家。”

    康宁远颔首，“好。”

    索南方身上裹挟着寒风，等寒气散开。

    听到细微的啜泣声，索南方低眸去看在偷偷抹眼泪的索遇安。

    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哭包。”

    “才不是！”索遇安倔强的回应，抬起头来，眼角下挂着一颗豆大的泪珠。

    索南方瞧着索遇安的面容，心里突然间被什么捏住，将挥着小拳头，作势要把拳头锤下来的索遇安。

    揽进了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后脑。

    索遇安高高举起的拳头，都融化在了这个温和的拥抱里。

    “爸爸。”索遇安稚嫩的嗓音响起，仰着脑袋去看索南方。

    索南方低下眸子，目光温润，就连声音都温和，“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喊你。”索遇安小声说着，悄悄地去看方软。

    方软近日疲惫，有索南方在，就先闭目养神。

    炽热的眸光看过来，方软缓慢地睁开眼睛，与索遇安的眼眸对视。

    索遇安被抓包，尴尬地收回视线，假装地去摸摸耳朵，“妈妈，耳朵有些痒。”

    方软抬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索遇安的耳朵，过了一会儿，“还痒吗？”

    “不痒了。”本是不痒的，在索遇安的紧张里，总觉着痒得很，对面对着方软，又只好嘴硬。

    方软收回手指，瞧着醒来的索初夏。

    索初夏笑起来，双眼都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小手在半空中虚浮地抓了一把。

    抓着方软的大衣领子，坐起来，眼眸转动着，歪着脑袋去看索南方，向他伸出双手，“爸爸，抱！”

    索遇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从索南方怀中让开了位置。

    索南方将索初夏抱过来，淡笑着瞥了一眼索遇安。

    到了苏家门口，康宁远把车停好。

    先是看向后视镜里的一家四口。

    索南方瞧着康宁远，缓慢出声，“康叔，你有事就先去忙，忙完了再过来。”

    “好，我会尽快赶来。”下车后，康宁远满眼感激地看着索南方。

    等索南方一家四口都进入了苏家的主宅。

    康宁远才转身，向路口走去。

    沉闷的客厅里，方软叫住索遇安。

    见他老实地坐下，方软抬手，覆盖在他的肩膀上。

    -

    苏家少了两个人，忽而就安静得很。

    二老的头七，在院内点上烛火，保持一夜不灭。

    苏豪的目光，望着烛光摇曳的情景，有些失神。

    索南方瞧着他这样，心中满是沉痛。

    欲言又止。

    苏君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目光环视一圈，一大家子，都还沉浸在悲痛中。

    苏康默默地轻摸了鼻子，突然被苏君扯了一下衣袖。

    苏康去看苏君，他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二哥。”苏康低声喊着，“什么事？”

    苏君示意苏康去看大哥。

    苏康看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没有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