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凑到苏康耳边，小声说着，“老爷子交代了大哥很多事情。”

    苏康蹙眉，不解地看着苏君，“既然是老爷子交代的，那咱们听着就是了。”

    苏君郑重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得听从大哥说的，你交代一下你家里人，别关键时刻出什么事情。”

    苏康颔首，“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的。”

    索南方的耳边，传来苏君和苏康两兄弟细碎的声音。

    索南方的手掌里，握着索遇安的手。

    索遇安能清晰地感觉到，爸爸手心有些闷热，想要挣脱开，却看到了爸爸轻微的眨眼。

    索遇安微微歪着脑袋，仅想了一小会儿，就明白爸爸的意思。

    缓慢躬身，面容尽量扭曲着，一只手捂着肚子，艰难的嗓音，“爸爸，肚子疼，想上厕所。”

    索南方起身，领着索遇安去了卫生间。

    苏豪的目光追随着索南方父子，沉闷的氛围里，响起了很多的声音。

    他仿佛，在这瞬间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

    康宁远有事没能赶来。

    索南方打开驾驶位的车门，缓慢地坐进去，回眸去看后排的方软，“回家。”

    “好。”方软浅声应着，双手轻轻地搭在了索初夏的小腹上。

    索初夏被圈在方软的怀里。

    她乖巧地坐着，没有动弹。

    索遇安倚靠着方软，双眸里有着不解，看向专心开车的索南方。

    “爸爸，我想吃手撕鸡。”

    索遇安歪着脑袋看过来，能看到后视镜里索南方，温润的眼眸，看见他轻微地颔首。

    索遇安凑到了索初夏的面前，“妹妹，你要吃什么？”

    语气欢快，并且握着索初夏的手指。

    索初夏连说了几个字，都不清晰。

    索初夏眯着眼眸，温柔地笑着，去猜测索初夏说的话，“是要吃猪蹄吗？”

    “嗯嗯。”索初夏双眼亮起来，点着下巴，抬起双手，去捧着索遇安的双颊。

    可爱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索南方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唇角缓慢地下沉，脑海里，忽而出现了父母去世的前夕。

    在路过父母的卧室时，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了第二个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在，是不是，他也不会那么孤独？

    索南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奢华的方向盘，眼眸深沉，去看窗外的雨，垂落下来，滑过玻璃。

    索南方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忙问方软，“方软，今天几号？”

    索遇安搞怪地抢答了方软的话，“爸爸真笨，今天25号啊！”

    索遇安说完，也缓缓地去看着方软，他的眉眼带着不可思议，惊慌地捂着嘴。

    “对不起，妈妈！”索遇安先向方软道歉，又想索南方说着愧疚的话，“爸爸，抱歉，我不该乱抢答。”

    “没事。”索南方声色软下来，瞧着方软，声音沉着，“这段时间忙着外公外婆的葬礼，我给遗漏了！”

    方软眼眸微亮，抬手，放到索遇安的肩膀上，望向索南方。

    “你难道不知道，陪伴是最重要的礼物，其余的可以补的。”

    方软说完，也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也向你道歉，我也忘记了。”

    二人相视一笑。

    索遇安满眼都是担忧，这个时候，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

    索遇安向后倚靠着，温润的眸光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来回轻轻扫着，抚摸着下巴。

    “爸爸，妈妈，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方软凑近问，顺便准备着上手挠他的痒痒。

    车内光线暗，索遇安没有发现，还在认真地想着最近还有什么事。

    “哎呀！”索遇安惊奇地叫唤，咯咯咯地笑着，躲着方软的挠痒痒，“妈妈，可不能这么耍赖。”

    “是吗？”方软去看后视镜里的索南方，他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柔情。

    索南方唇角上扬，露出温柔的微笑。

    索遇安看见了，顿时就赶紧假装生气，气鼓鼓的，“索先生，管管你媳妇。”

    索南方置若罔闻，只是浅浅地笑着。

    “哼，”索遇安故作很生气的样子，“我生气了，快哄我！”

    索南方在等红灯的空隙，抽空看过来，被索遇安的的一言一行给逗笑。

    方软收回手，面颊上的微笑也收敛了一些，一本正经地看着的索遇安。

    索遇安别开脸，去看车窗，看着看着，他瞳孔睁大，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

    他偏头，看向方软，“妈妈，我好像看到姨婆了。”

    方软靠近索遇安，向外看去。

    车窗上雨帘厚重，错乱交叠，在公交站台上。

    不止是宣敏。

    宣敏撑着灰蓝的雨伞，站在站台上，看着展示栏上的公告。

    挨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隔得远，没能看清。

    加上时间到了，车子在缓慢行驶。

    索遇安见方软的视线收回来，确认似的问，“是不是姨婆啊？”

    “嗯，”方软颔首，“是她。”

    想到站台上那么宽，那人挨得这么近，其中的关系非同寻常。

    索遇安再回头看时，后面的景与物都在往后退缩。

    -

    兰院的门口，季青绿眺望着，在黑夜里，必须要看到索南方和方软的身影。

    韩丽芬站在季青绿的身边，眸子里的热泪将要溢出来。

    “老太太，您进屋等吧，外面冷。”

    季青绿轻轻地咳了一声，抬手微微摆着，“就在这等。”

    今儿的季青绿有些固执，韩丽芬不敢怠慢，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边。

    远处的黑暗里，一抹光亮逐渐近了，季青绿晦暗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喃喃细语，“可算是回来了！”

    索南方抱着索遇安走来，见季青绿站在门口，声音压低，“奶奶，您快进屋，外面冷。”

    索遇安从索南方的身上缓慢地滑下来，小跑到了季青绿的身边，主动地牵着她的手，“祖奶奶，我们进屋。”

    韩丽芬望向索南方，又看到沙发上坐下的季青绿，缓慢出声。

    “今儿，老太太不知怎么了，就一定要在这等着你们回来。”

    索南方凝视着韩丽芬，“有说什么吗？”

    韩丽芬认真地回想，想到了，语气有些急，“说什么怕等不及。”

    索南方敛眸，深深的呼吸，轻声应了。

    “嗯，我们不在家，劳烦你多注意，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们。”

    “一定。”韩丽芬的眼睛有些酸涩，在索南方和方软进去后。

    她才抬手轻轻地抹了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