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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二殿下,安心么
    沈微慈知道李容山就站在屏风后面的雕花隔断外。

    她虽然很少见到他,但她知道李容山在问他的病。

    她病的严重,并不是他想看见的。

    他还要用自己去利用宋璋。

    她身上的汗湿是真的,头晕是真的,骨头疼也是真的。

    她只是更加咳嗽的声音频繁了些。

    引起他的注意,或许能离开这里。

    她像是站在烈日灼烤的荒芜大地上,昏昏沉沉,眼前浮影,一切飘渺虚无,身体轻飘飘又重的很。

    她在昏昏沉沉里,在昏暗的帘子里,依旧一刻不停的关注着帘子外头的动静。

    直到她感受到了脚步的靠近。

    床帘厚重,粉紫色的暗花繁杂,一直垂到床底。

    沈微慈捂唇咳的更厉害了些。

    她身体微微蜷缩着背对着帘子,她感到昏暗中被撕开了一条缝,一丝光线透了进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唇上捂着帕子,喃喃的问:“我死了,能送我回裕阳么?”

    “我想陪在我母亲身边。”

    李容山知道沈微慈是有些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在她身后,知道她即便现在死了,他也不会告诉宋璋。

    他透过他手指挑开的的那一丝缝隙,看向她蜷缩在锦被中的背影,他只看到她一头青丝铺枕,和她在青丝中若隐若现的一抹白皙。

    发丝盖住她半张脸,孱孱弱弱,仿佛月色都暗了些。

    昏黄的缝隙正落在她耳畔,或许蔓延到了她的眼前,她没有回头的动作,李容山在思索着该如何回他。

    最后他放下了帘子,眼前却依旧是那满枕的青丝。

    即便未看见她面容一分,他竟想象出她苍白又有些红晕的面色。

    还有总是在想她那句送她回裕阳。

    他里里外外查透了她,她在裕阳的生活。

    尽管不尽人意,但比自己好些。

    至少她母亲对她极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千里迢迢上京师,为自己谋高门,得宋璋那般宠爱,最后的要求却是回裕阳。

    他们好似在灵魂中的某一刻,又重叠在了一起。

    因为他虽追逐权力,但他心底深处却有一股深深的厌倦。

    他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心,想要向看轻自己的人证明些什么而已。

    要是自己也能够与自己的两个皇弟一起被平等对待,他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个位置。

    其实他也想不在意一切,归隐山居。

    李容山在床边走了两步,半晌才低低道:“你不会有事的。”

    又顿了下:“更不会死。”

    他的声音很低,有一些安慰。

    他转身要走时,帘子内却传来虚弱的声音:“我知道我要死了。”

    “我身上的寒疾厉害,我自己的身子我也自己知道。”

    “云摩先生隐居的那片山是青州的汴蒙山,我曾经也想过去看看的,我不想被卷入皇权争斗中,我只是个女子。”

    “我只想安安静静呆在宁静的内宅。”

    “偶尔带着我的孩子游历山水。”

    “我上京师求的不是富贵,是安稳。”

    “二殿下将我拉入风波中,将我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安心么。”

    李容山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回答沈微慈的话,负手走了出去。

    细微的脚步声,在这间没有任何声音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沈微慈知道李容山走了,又或许他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阴冷的注视。

    她并不是想要李容山能够良心发现,她只是让他清楚,自己的病可能真的会死。

    他要握紧自己这个筹码,或许他会权衡利弊。

    或许自己有一丝挣脱的机会。

    她不是想挣脱出去,她是想让宋璋找到李容山的弱点。

    她想着应该宋璋让玉林先生去找巫医了,来去路程遥远,她需要静等。

    但不是在这个完全与外面隔绝的暗室里等。

    永远被动。

    丫头又端来熬好的汤药,药味从帘子外冲进来,沈微慈捂在被子里,并不打算吃。

    丫头端着药,弯腰去拉沈微慈捂在脸上的锦被,拉了半晌也拉不下去,直到药冷了,也没送过去。

    两个丫头有些着急,不吃药病就会越来越重,又去门口守门的暗卫那里,比划情况。

    李容山得到沈微慈不吃药的消息时,已经临近中午。

    他正批注完最后一本奏折。

    他自己捧着奏折去皇帝面前,让皇帝过目。

    老皇帝觉得自己渐渐已经有些依赖这个自己封的临时太子了。

    李容山的确有政见,每封奏折无论大小事都处理的恰当,也十分懂他的心思,他有心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这个他从前一直瞧不上眼的儿子,现在才发觉他其实比勤王还要更优秀一些。

    老皇帝只是随意挑了几本来看就放下了,让太监送下去。

    他现在对李容山的能力很放心。

    甚至有些欣慰。

    他难得关心起李容山:“你身边只有一个正妃,连妾也没有,你不管身为朕的皇子,还是将来的太子,背后到底薄弱了些,难免叫人看清,将来不足以服众。”

    “朕再为你选两名家世显赫的女子,对你也好。”

    李容山忙感激的跪下:“父皇心念儿臣,儿臣感激涕零,只是儿臣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就好,并不在意那些。”

    “况且不久后五皇弟也要回来了,五皇弟的婚事,比儿臣更加重要。”

    皇帝叹息着低头看向这个总是卑微讨好的跪在他面前的儿子。

    李容山虽然稳重又听话,对他比任何人都恭敬,但是却没有他昭儿的那股亲近。

    李昭义将他当作了父亲,而不是皇帝。

    他在自己面前亲昵,撒娇,讨要东西,自然而然。

    老皇帝渐渐湿润了眼眶,失去最疼爱的儿子的那股痛意又袭了上来。

    现在一个是从小不养在身边,远在天边的儿子,一个是自己从来就不喜欢的儿子。

    到底心里空落落的。

    他抬抬手,让李容山起来。

    抬头看向李容山的脸。

    老皇帝完全不记得当年那个宫女的样子了,但李容山的眉眼与他年轻时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道:“你皇弟的事情我自然要为他操心,只是他身后有宋家,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你的丈人也只是朝廷里无足轻重的文官,官职可有可无。”

    “我记得宋国公府有个女儿年纪正当,便让她做你的侧妃吧。”

    李容山心里微微一跳,随即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