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姑娘在,许冠一很是高兴,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听着顾晴好和他说着边关的见闻,笑声就没停过。
等到许冠一露出倦怠之色,小姑娘很贴心地提出了告辞。
让许冠一不由得越加感叹,还是女儿贴心啊,这么一想,便本能地看了许天行一眼。
许天行瞬间秒懂,他这是嫌弃自己不是女儿么?
许冠一居然还悄悄地跟顾晴好抱怨:“你看,生儿子有什么用?又不贴心,冷冰冰的,没半点热乎气。”
全京城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羡慕许冠一,说他有眼光,随便收养了一个义子,如今都如此有出息,这让生了一群纨绔子弟的大臣们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偏偏许冠一居然还不满意?
被嫌弃的许将军很是委屈,“我会打仗。”
顾晴好连连点头:“我也会!”
许天行:“……”
在许冠一的大笑中,许天行拉着小姑娘急忙走了。
两人走出房间,许天行脸上的赌气散去,顾晴好有些忐忑:“将军,你是不是生气了?”顿了顿,她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比你受宠的!真的!”
许天行失笑着摇头,不由得瞪她:“你一天都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义父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很感激你。”
顾晴好有些黯然,想也知道,能把许冠一困在此处的,定是皇上的旨意,以许天行如今的地位和圣宠,连他都不能为许冠一求情,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她的心里闪过一抹好奇,许冠一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说着话,许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少爷,少爷,将军府来人了,请您回去呢!说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找,肯定是要紧事,二人赶忙回到将军府,外面等着求见齐公子的人已经散了,顾晴好松了一口气。
等进去之后,发现来找许天行的并不是皇上的人,而是一位嬷嬷。
老嬷嬷浑浊而又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顾晴好的脸上,顾晴好冲着她一笑,老嬷嬷冷哼了一声:“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齐公子进宫。”
许冠一眉头一拧,“皇后?齐好乃是男子,男子不得入后宫,娘娘此举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皇后可以宣任何一名命妇进宫,这也是女子的荣耀,可是男子就不太方便了,毕竟男女有别,谁也担不起一个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嫌疑。
如果是旁人的话,便是不合乎规矩,也不会直面给皇后娘娘难堪,可是许天行不惧,他刚打了胜仗,圣宠正浓,顾晴好也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的,说真的,比起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云娉婷还真的未必有他们重要。
所以来的嬷嬷脸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二皇子去了边关,娘娘一直极为挂念,所以才想请公子进宫一叙,请公子体恤我们娘娘一片慈母之心。”
顾晴好好奇地眨眨眼:“二皇子?是谁呀?我不认识啊!”
嬷嬷:“……”
顾晴好还是跟着嬷嬷进了宫,许天行虽然不放心,可是也没办法,毕竟是皇后娘娘,他便是再位高权重,也要给皇后娘娘几分面子。
许天行亲自把顾晴好送进到宫外,当着嬷嬷的面儿,就对顾晴好叮嘱:“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许天行说完,还拿出了一个荷包悄悄地递到了传话嬷嬷的手里,许将军极少做这样的事情,业务不怎么熟练,还好嬷嬷很熟练,飞快地接过,藏到了袖子里。
“哎呀,将军,您别担心,我素问皇后娘娘的贤名,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嬷嬷的脸色未变,冲着顾晴好道:“齐公子请。”
顾晴好点了点头,跟着嬷嬷进了宫,一路上顾晴好旁敲侧击地跟着嬷嬷打听云娉婷的脾性,大概是因为许天行的那个红包的原因,嬷嬷并没有阻止她。
不过嬷嬷的回答却很言简意赅,让顾晴好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直快到了栖梧宫宫门前,嬷嬷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顾晴好,别有深意滴说道:“公子不必紧张,我们娘娘也是为母心切。”
顾晴好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冲着嬷嬷拱了拱手:“多谢嬷嬷。”
嬷嬷满意的勾了勾春唇角,然后领着人走了进去。
云娉婷早有吩咐,顾晴好很快就被带了进去,她低着头,一路跟在静芬的身后,一直到了正厅,顾晴好边拱手行礼:“草民齐好,参见皇后娘娘。”
半晌,云娉婷都没说开口,顾晴好只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暗暗立刻咯噔了一下。
“免礼吧。”良久,云娉婷才懒洋洋地说道,顿了顿,她又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顾晴好闻言站起身,然后缓缓的抬起头,云娉婷一看到她的脸,神色顿时一变,李晟能看出她和苏云来的相似,云娉婷自然也看出来了。
云娉婷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想到她听到的,李晟对此人甚是喜爱,心头一阵阵的刺痛,原来竟是为了这张脸!
云娉婷的心口疼的几乎无法呼吸,这么多年了,在他的心里,还是那个女人最重要,看看这宫里受宠的女人,每一个的五官都于那人有几分相似,以前他还瞒着些,后来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便连瞒都不瞒了,现在竟是连个男子,也得了他的重用!想到庆功宴当日,李政受到的冷待,云娉婷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疼。
“我听政儿说,你在军中对他颇为照料,本宫很是感激,所以才宣你进宫,没吓着你吧?”云娉婷很快就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问道。
云娉婷是为了帮李政拉拢顾晴好的,本来按照她的意思,是直接把人除掉的,不过李政很抗拒这个提议,所以云娉婷考虑了一下,还是想要试试能不能拉拢。
即使她衣服底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顾晴眨了眨眼,一脸狐疑地说道:“政儿?莫非……莫非是李政李公子?”她一脸震惊,顿了顿,敬佩地说道:“没想到李公子竟是皇子之尊!竟以身作则,只身犯险!真是我等之楷模!”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顾晴好一脸真诚的样子,格外的让人信服,云娉婷脸色好看了一点。
“他身为皇子,这也都是他应该做的。政儿很珍惜和你们在边关同甘共苦的情分,对齐公子也是推崇有加,便是在陛下面前,也一直在说你的好处,谁曾想陛下还上了心。”云娉婷笑着道:“这孩子,一直把你引为知己,本宫也很高兴看到你们兄弟情深。”
听云娉婷的意思,好像李晟看重顾晴好,是因为李政为她说了好话一样,顾晴好心里不服,她明明是靠的脸!
“这是自然,自然,不只是我,我们军中的将士都是兄弟一心,这都是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谁都不会忘记的!”顾晴好赔笑着道。
云娉婷的脸色顿时一沉,“便是再多的将士,可是政儿最器重的还是齐公子。”
顾晴好这下就彻底明白了,微微一笑,恭敬却疏离地道:“娘娘过奖了,草民一介平民,不过是读过几本书,又怎敢担得起殿下的一句重用?”
这是很明晃晃的拒绝了,云娉婷米了眯眼,看着那张肖似苏云来的面孔心中越加的厌恶,她突然声音一沉:“莫非齐公子这是不把本宫看在眼里?”
顾晴好微笑着道:“娘娘言重了,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草民怎敢轻视?”顿了顿,她道:“许将军还在宫外等候,娘娘若是没别的吩咐,草民就先告退了。”
云娉婷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勾起唇角,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齐公子是个聪明人,只是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齐公子好自为之吧。”
拉拢不成直接威胁了,顾晴好并不在意,皇后再厉害,她上面还有皇帝呢,并不是很怕,再说,她天天都跟许天行或者顾靖暄在一起,能在这两人眼皮底下害死她,那她死了也认了。
顾晴好跟云娉婷告退之后就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了李政。李政等在宫门口,显然就是在等她的。
李政把来送顾晴好的宫女给打发了,旋即转过头看了顾晴好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顾晴好已经拱手行礼:“见过二殿下,”顿了顿,她又道:“以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李政看到她虽然恭敬,却透着敷衍疏离,心里一阵难受,他觉得奇怪,明明一直想要努力跟她相处,为什么她还是要拒人千里之外?
李政也是要面子的,一次又一次吃了闭门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当他听说母后叫他过来,他还是忍不住担忧跑过来看她,他那么担心,结果得到的还是她的冷脸。
李政眼神闪过一抹复杂,抿了抿薄唇,又忍不住关切道:“我母后没什么说吧?她只是太担心我,如果有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你不要在意,我,我不会让她乱来的。”
顾晴好颇有些意外,然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嗯,我不怕。”顿了顿,她道:“殿下,我就先告辞了,宫里不宜久留。”
李政板着脸,顾晴好就当他答应了,转身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到一半,就被人给拦下了。
“这位是齐公子吧?我们宁妃娘娘有请!”
便是顾晴好脾气好,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烦躁,她为什么要成全这些人的慈母心肠啊!
顾晴好无奈,只好又跟着人去见宁妃娘娘。
宁妃娘娘一看到顾晴好,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别有深意:“长的倒是一副好模样,难怪陛下器重呢。”
顾晴好能怎么办,抬起头傻笑。
宁妃娘娘的嘴角抽了抽,苏运来那么个聪明绝顶的人,当初凭她一己之力护着苏家二房,后来还能帮顾君延洗脱嫌疑,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要不能让李晟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么?如今她看着一个和苏云来相似的面孔,露出憨厚的傻笑,宁妃娘娘觉得压力很大啊。
顾晴好心里还盘算着,皇后找她是为了替二皇子拉拢她,这宁妃娘娘又没儿子,找她来是干嘛?
宁妃娘娘也不愿意多看她,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齐公子尚未定亲,齐公子一表人才,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本宫实在是心疼,不如这样吧,本宫这有个粗使的婢女,还算有几分姿色,齐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带回去用着吧。”
顾晴好:“……”
顾晴好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好嘛,这位也是要给她做媒的!
顾晴好正义凛然:“回娘娘的话,按说娘娘美意,在下不敢推辞,只是在下尚未娶亲,万万不敢接受!”
宁妃娘娘不以为意:“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公子如此人才,怎能没人在身边伺候?”
“在下孤家寡人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愿独善其身,也不愿意让以后的妻子心中酸涩,在下以为,能得一人相伴,已是极好。”顾晴好认真地说道。
可以说,顾晴好这是非常直白的拒绝宁妃娘娘了,心里有些忐忑,听说宁妃娘娘脾气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拉出去打死。
顾晴好不禁有些后怕,刚才不那么实诚也就好了。
结果没等她后怕,宁妃娘娘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好!果然是个从一而终之人!”
顾晴好愣了愣,这个情况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正考虑着,是不是该说些客套话客气客气,然后宁妃娘娘就说了一句让她大吃一惊的话。
“如此一来,把贞儿许配给你,本宫也就放心了。”
顾晴好满脸愕然:“娘娘,娘娘说什么?”
宁妃娘娘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完全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都满意。
“你看你这孩子,定是欢喜的傻掉了不是?”宁妃娘娘嗔怪着说道:“本宫说要把大公主许配给你。”
为什么要吓唬她两次!
“娘娘!草民,草民出身微寒,实在,实在配不上公主!”顾晴好磕磕巴巴地说道。
宁妃娘娘不甚在意:“天底下就没有能配的上天家公主的,至少你还占了一个专一。”
要不要这么实在?!
顾晴好心里发苦,扑通地一声就跪下了:“娘娘,娘娘请三思,草民实在是担不起娘娘的错爱啊!”
宁妃娘娘板起脸:“怎么?你还嫌公主配不上你不成?”
“不敢……”顾晴好连忙说道,“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本宫会与陛下商议的,你就等着做驸马爷吧。”宁妃娘娘当机立断地说道。
有本事有才华,而且还如此专一的男子可不多了,她可是听说了,外面那群不要脸的,可都在打他的主意,她不先下手为强,这么好的女婿可就没了。
宁妃娘娘得意洋洋地想到,虽然这人的脸看着有点糟心,不过只要一想到,等日后齐好娶了李贞,就得管她叫母妃了,就好像苏云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一样……呵呵,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开心。
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得很,宁妃娘娘转过头看了一眼顾晴好:“怎么?你不愿意?!”说着,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顾晴好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点头了,下一刻宁妃娘娘就得把她架出去给砍了。
所以她坚决地摇头:“没有!”
嫁公主也不是宁妃娘娘一人说的算的事,也需要皇上同意,反正陛下那么喜欢她,等她到时候求求皇上,皇上也不能强迫她娶吧。
而且,她拿什么娶啊!她又没有那种功能。
宁妃娘娘这才满意地点头,矜持地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贞儿的份儿上,本宫万万是不会把贞儿许配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公主的好,日后好好照顾公主!”
顾晴好苦着一张脸,“娘娘谬赞了,其实当日不止草民一人救了公主。”
宁妃娘娘就当没听到,想了想,还宽慰她:“我知道,皇后娘娘叫你过去了,她的目的,本宫也能猜到几分,如今你也是自己人了,你放心,本宫会护着你的。”
这还有意外收获!
顾晴好心里怀着莲子般,由里到外的苦。
顾晴好状若幽魂般地从宁妃的寝宫出来,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皇上呢,她要去找皇上,求皇上给她做主啊!
不过想到许天行还在宫外等她,她也只好先出宫再说。
到了宫门口,许天行果然还没走,看到顾晴好出来,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
顾晴好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有事。”
许天行神色一变,可是见她好好的,身上也并无受伤,稍稍地放下了心,左右人平安出来了就行,只要人好好的,再大的事,他都能摆平。
“出什么事了?”许天行镇定地问道。
顾晴好想了想:“皇后娘娘想让我支持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我没同意。”
许天行:“……”
许天行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没事,如今帝后感情不睦,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便是她想怎么样,也不敢乱来。”
顾晴好看了他一眼,真是天真的孩子,旋即又道:“然后宁妃娘娘说我不错,要我给她女儿当驸马。”
许天行:“……”
便是许天行也没想到,小姑娘进了一次宫,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的事,觉得好心累,可是又不能说什么。
半响,许天行才道:“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顾晴好点了点头,木然地跟着许天行一起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顾靖暄和苏澄都在等着她。
“姐姐,你怎么又跟他出去了?他不是好人!不怀好意!”顾靖暄怒气冲冲地说道,一脸敌视地看着许天行。
顾晴好叹了一口气,也没心思教育熊孩子了,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现在轮不到他对我不怀好意了,你姐我,当了驸马了。”
熊孩子瞪大了眼睛。
苏澄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大家:“驸马是什么?好吃么?”
顾晴好:“……”
几人回到了正堂之内,顾晴好眼巴巴地看着许天行。
许天行沉吟了一下,然后才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解决眼前的危机,不过,晴儿,怕是要委屈你了。”
顾晴好眼睛一亮,坚定地说道:“我不怕委屈!”
许天行点了点头,脸上居然还带了几分喜色,顾晴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莫名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许天行冲着她勾了勾手指,顾晴好急忙凑了过去,顾靖暄看到,急忙上前分开二人,被顾晴好一巴掌给镇压了。
熊孩子又震惊又委屈。
“大公主是宁妃娘娘唯一的女儿,被她放在了心尖上,轻易不会改变主意,所以这件事其实很难,但是宁妃娘娘又是个很聪明的人,能让改变主意,只有一点,那就是她惹不起你。”许天行看着顾晴好说道:“宁妃娘娘敢如此威逼你,也不过是看着你无权无势,如果你换个身份,以她的为人,肯定不敢强买强卖。”
顾晴好一脸愁容,她的真实身份倒是能让宁妃娘娘有所忌惮,可是她也不能跑去跟她说实话吧?
顾君延的女儿,女扮男装入了伍,而且还差点当了驸马,她爹的一世英名啊!
许天行接着说道:“京城中,能让宁妃娘娘忌惮的勋贵并不多,”顿了顿,他指了指自己,微笑着道:“恰好,我就是其中之一。”
顾晴好眨了眨眼,顿时精神一震,可不正是么?许天行是大将军,又屡建战功,早已没有圣宠的宁妃娘娘和他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许天行慢吞吞地道:“可是便是再好的兄弟,也没有阻止自己弟弟娶妻的道理。”顿了顿,他看向顾晴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不是我兄弟,而是……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