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兵车在泥泞的山间小路缓缓行驶,最近山雨连绵,致使道路湿滑,不仅运兵车举步维艰,我们躲在暗处的也大伤头脑。尤其我们根本不知道具体时间,只有傻等,这就更难受了。
我们披着枯草,浑身湿透,趴在湿泥了,等待着最佳的伏击时间。
砰!
突然一声枪声,打中了汽车的轮胎,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将汽车彻底打瘫痪,连司机都趴在方向盘上,血流如注。
这一变故让我们措不及防,我们确实准备伏击运兵车,可是只准备了扎车胎用的钉板和一行拦路器材。
我们计划先把车留下,再劫持,并没有想过要杀人,要不然也不会用低速橡胶子弹。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一群悍匪发动的劫持,这就让我很费解,要知道运兵车是没什么宝贝的,更没有钱,只是一群新兵蛋子。而且劫持军车罪过极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除了我们这种另有所图的谁会干?
更加奇怪的时,枪声过后,竟然再也没有声响,更没有人冲上来,一时间竟安静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运兵车上也没有动静,没人下来,更没人反抗。我们躲在暗处,就更没办法先出手,只能静静等着。
就这样三方势力竟形成微妙的平衡,谁也不动,谁也不理谁。我们也搞不清最先出手的那伙人是什么动机,又为什么不出手。
可就在这时,对面草丛中突然站起一个人,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扛着一个军绿色的火箭筒,直接扣动了扳机,火箭筒尾部冒起火光,轰炸而来。
而与此同时,运兵车里面的人四散而出,但终究还是有跑的慢的,轰的一下,随着被炸飞的运兵车,一起上天。
其余的军人纷纷寻找掩体,准备反击。我看着他们熟练的战术动作以及手里的枪械,一眼就断定,他们不是新兵蛋子,而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其中有一名三十几岁的指挥官,只是用手指轻点了几下,将十几个人的残部指挥停当,部署的明明白白。
这些老兵明显是精通特种作战的精兵强将,绝非什么新兵蛋子。只是他们唯一的短板是武器,对面明显有重火力支持,而他们只有轻型步枪。
对面见此,也不再伪装,火力全开。这些悍匪战斗素质如何先不说,武器装备实在是太强了,什么火箭筒、掷弹筒、大口径机关枪,应有尽有,别提多有钱了,上来没有二话,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这些老兵虽说经验丰富,枪法也准,可连头都露不了,再准也没用。一顿狂轰乱炸完,对面开始突袭,人数很多,而且全都是少年。
他们脸上涂抹着油彩,抱着和身体极其不相称的冲锋枪,像潮水一般冲来,眼中尽是悍不畏死的狂热。
我也曾经像他们一样年轻,也有过像他们一样热血的青春,自然明白那时候的少年是如何的疯狂。
孙伟用手肘撞了一下我,问道:“雨哥!动手吗?”
我皱起眉,思量着。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双方的人数不难看出,这一轮冲刺,将彻底分出胜负。
而老兵虽然精准,但架不住人多,况且这种冲锋战,决定胜利的往往不是谁枪法准,而是谁不怕死。
“动手!”我道。
孙伟点头,向新近组成的狙击枪小队下命令,坤卡已经带着他的人端着冲锋枪冲了下去,他大叫一声,手雷甩了出去,带着人亦像潮水一般冲刺了下去。
本来老兵阵营中已经绝望,他们只是全力反击,等待被少年郎们碾碎,可我们的到来,瞬间扭转一切。
冲锋枪和狙击枪一远一近的攻击,对于毫无防备的少年郎们,简直是毁灭性的,他们除了用稚嫩的胸膛来迎接子弹外,别无办法。
老兵们也趁机反击冲了出来,跟坤卡的冲锋部队汇聚到一起,如狼入羊群,瞬间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战斗极其快速的结束,一开始少年们还在反击,但看到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以及神出鬼没的狙击枪,全都缴械投降了。
如此快速的取得胜利,也让我有些意外,我自藏身的悬崖站起身,望着下面的战场,刚好跟那位年轻的指挥官目光相撞。
他看到我,几乎一眼就认出我是这群人的首脑,为表示谢意,他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应该是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最高的礼遇。
这名指挥跟我介绍了自己,不过我因为正想着这些少年们的身份,竟然连他的名字也没搞清楚。其实也不怪我,他们说的是缅语,我实在有点搞不懂。
不过我决定叫他阿白,因为他刘海有一撮白毛。他说不是染的,是遗传,他们家都是这样。
阿白是职业军人,向上数三辈子,也都是军人,是典型的军人世家。而他也自然是前途无量的缅甸军官,这一次来边境,主要就是铲除盘踞在中缅边境的一股势力,这股势力财力雄厚,且手段残忍,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喜欢用少年来充当枪手。
我对阿白的印象还算不错,对他的战斗素养也很赞赏,但我没搞清楚一件事,职业素养和人品是完全没关系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先说这个邪恶组织,他们一般通过贩卖和偷抢,将少年,甚至儿童聚拢在一起,进行洗脑,让他们为之卖命。最近活动尤其猖獗,缅甸军方不得不派出军队围剿。
事实上阿白他们已经是第四批行动人员,前三批全部战死,杳无音信。
这股势力极其嚣张,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先发制人,袭击军车。不过好在有我们帮忙,不然还真就全军覆没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顿时无语,缅军方的保密措施也太垃圾点了吧?这种事竟然都被对手知道,还打了个伏击。
阿白问我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忙。我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告诉了他。其实在来之前,我们就有两手准备,第一,就是隐藏身份,埋伏军车,伪装成缅甸军人,在哨所蹲守,等待好时机搞掉雷歇。
第二就是李正武给我们的正牌身份,也是以剿灭中缅边境的一股犯罪势力为由头。就是说我们也是军人,李正武手下的泰国军人,不过这种身份在缅甸境内多有不便,行事还得顾忌,远没有上一个身份舒服。
可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我们只能说是泰guo军方,来剿灭雨林中的悍匪的。阿白听后,极其高兴,带着我去了哨所。
这是一座老旧的边防哨所,跟其他孤守边境的哨声一样,孤独、荒凉、破旧,不过这里还有无数的悍匪和越境的毒贩,危险系数,要比其他哨所高很多。
我们刚到哨所时,老所长就告诉我们,过几天要举行一场葬礼,一个警卫在追捕两个毒贩时被打死了。
我们深表歉意,答应以泰guo军方的身份参加这场葬礼,并向这位战士表达最高的敬意。
跟那些少年的战斗,我们虽然胜利告终,可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我们也确实俘虏了十几个少年,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撬开这些少年的嘴。
他们被洗脑了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关键,但更可怕的是这些少年舌头都被割掉了,而且他们大多都不认识字,就算想说也没办法交流。
阿白告诉我,这股势力十分可怕,将割舌当成入会的契约,不仅割舌头,甚至还要戳聋少年们的耳朵。闻此,我很是震惊,在国内时,我经常听说人贩子把孩子们打断腿,出国乞讨。年少的我,当时并不相信。因为我觉得人再恶毒,也不会残忍到那种地步,生生将一个完好的人搞残废。
等我长大,一路走来,才彻底明白,在地球上最可怕最残忍的就是这种双足四肢的猿类生物,他们总喜欢称自己为人。
阿白将这伙残忍的悍匪定名为聋哑匪,而我则非常怀疑所谓的聋哑匪就雷歇,我还让肖磊特地联系了一下李正武卧底在雷歇身边的情报员。
情报员也证实了这一点,说这些事确实雷歇作的,我让他发个地址,情报员利用GPS给我发了一个坐标。
有了这个坐标,我们完全可以突袭雷歇,用雷霆手段一举将其攻破。不过我有些担心的是,遥遥会不会在雷歇手上。
不在还好,如果在我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其结果将是毁灭性的。我让情报员确定这一点,可他却不能给我答案,说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并没有接触到雷歇的核心管理层,无法知晓宋瑶在不在雷歇手上。
正在我为难之际,赵兄提醒我道:“雨哥!你的身份是泰guo军方!”
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让我一懵,但随即也让我幡然醒悟。对啊!我是泰guo军方,我不是王雨,只要我隐藏的好,不让雷歇知道我的身份,他就算有宋瑶在手,也不会威胁我啊!
雷歇会拿宋瑶威胁一个泰guo军队吗?必然不会,就像我不会拿阿白的生死来威胁雷歇一样,根本不相干嘛!
所以说宋瑶在不在,跟我的行动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把地址坐标分享给阿白,阿白看后对地址表示怀疑,他几乎都不看地图,就确定了这个坐标的位置。
他说着这是一片死域,遍地都是沼泽,聋哑帮是不可能在这个位置的。我告诉他是情报员给予的地址,应该不会错。
他就说情报员应该反水了,我说不可能,这个情报员我们跟很久,我还特地向李正武询问过情报员的忠诚度,他说没有任何问题。
可无论我怎么说,阿白都不同意发兵,说这是一个圈套,应该用他们调查的坐标。他们的坐标我看过,跟我们的千差万别,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根本他妈不是一个地方。
偏差太大了,就算情报员发的位置出现错误,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差别,完全是两个地方。
为了解决争执,我们派出两个斥候小队,对目标地点进行侦查,在这段时间我们休整,并等待参加葬礼。
当时在我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非常平凡的葬礼,虽然死了的年轻人是一个无畏且伟大的军人,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万千军人中的一个。
可后来我们才惊觉,这不是一个人的葬礼,而是一群人的死亡。
雨林中难以行进,斥候小队汇报的速度也就慢一些,我们只能等。赵兄提醒我,如果情报员已经反水,也就是说雷歇已经知道对手是我,如果他宋瑶真在他手里,我们就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他劝我做好心理准备,也要做好相关策略。
我其实也早想到,可念及宋瑶,便心乱如麻,智商直线下降,连基本的决策能力都没有了。
赵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我独自坐在岗哨外,望着夜空痴痴发呆。
这时,岗哨的所长来了,他坐在我身前,没来由道:“你们的人怎么都背着拐杖?”
我看着他,隐瞒道:“山路崎岖,当个扶手呗!”
我总不能告诉他,拐杖里面全都是TNT,单等着把雷歇炸上天呢?
“有意思!”所长笑了笑,这所长也是老兵油子,还负过伤,一只眼珠在跟毒贩搏斗中给抠瞎了,很多年前的事,现在带着一个黑眼罩,我总叫他独眼龙。
独眼龙点着烟,吸了一口,道:“你觉得你们能铲除聋哑匪吗?”
我伸手掐灭他手中的烟,道:“别吸烟,尤其是晚上!”
晚上在哨所外面吸烟,无异于是给暗处的人当靶子,说不准对面有人正在瞄准,一枪打过来,直接把嘴给打烂,还要连带脑袋搬家。
“小朋友!”独眼龙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管的太多了!”
我皱了皱眉,虽然他说的是蹩脚英文,但其中的嘲讽之意,很是明显。我不知道这老汉为什么对我们没有好感。我自问没有作什么越矩的事,对他和他的兵也很礼貌。
可这种礼貌显然没有换来任何尊重,独眼龙总是语言带刺,冷嘲热讽。这些小事也就算了,对于我们的食宿安排他也差别对待,甚至都不让我们睡营房,要不是阿白说情,我们还得露宿街头。
“对了!”独眼龙又点燃了一根烟,道:“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