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猥琐男问。
我敲的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容敏挤过来,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往对面楼偷窥了?”
猥琐男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我警告你,”容敏道:“你如果再偷窥人家女孩。我们就报警。”
“你爱报就报吧,”猥琐男骂了一声:“煞笔。”说着就要关门。
就在关门的瞬间,忽然他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本来非常恼怒,突然平静下来。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对着我问:“你是谁?”
“我姓罗。”我说。
“不,我说的是他。”猥琐男伸出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转头看,他指的人正是解铃。解铃笑眯眯问:“你认识我?”
猥琐男的表现很奇怪,他微微侧头,就像盲人在用耳朵来听这个世界,他点点头:“就是你。找到你了!”
我们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哐”一声大门关上了。
从楼里出来,解铃若有所思:“这个人很有问题,他好像对我特别看重。师妹,凌琳和物业的关系怎么样,叫上她一起到物业打听打听。”
叫出凌琳,我们到了物业。凌琳这个女孩心很善,有时候到物业去办理事务,都会带一些小食品给工作人员吃,物业还养了一些小区里遗弃小猫小狗,凌琳没事买猫粮狗粮给这些小动物吃,大家都认识这个女孩,彼此很熟悉。
接待我们的小伙子,听说凌琳打听对面楼那个猥琐男。马上说道:“哦,他啊。知道。这小子叫王永福。是个标准宅男,平时足不出户,听说就在家里打游戏上网什么的,也不接触社会,嗨,谁让人家有钱呢。”
我们聚精会神听着。
“听说他家是本市老坐地户,”物业小伙子说:“他爸活着的时候好像是做什么买卖的,挣钱买房子,家里有四五套房产,除了他现在住的,其它都租了出去,光是一年的租金就够这个王永福吃喝玩乐了。”
“哦,他现在自己独居?”解铃问。
小伙子说:“不,他和他妈妈住在一起。你们想想他一个宅男也不怎么出门,吃喝拉撒什么的肯定得要人照顾。这小子是个混蛋,平时对他妈像暴君一样,说骂就骂,抬手说打就打,前几个月他和他妈好像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他对待他妈就跟仇人似的,在楼前草爹草妈的骂,当时一群人围着看。后来他妈就坐在小花园里哭,哭了一晚上。唉,好不容易养个儿,结果养出个白眼狼,这叫什么玩意。”
“一个人连孝都不懂,那可是真够混蛋的。”容敏冷笑。布帅协亡。
“他妈看见他,就像老鼠看见猫。”小伙子忽然声音低下来,神秘地说:“我也是听说,听说这小子小时候就不是个东西,要买什么手办,他妈不给钱,他就掐他妈的脖子,摁到墙上扇嘴巴子。然后爬上藏钱的大衣柜,把上面顶棚踹掉,跳进衣柜里把钱包翻出来。现在他长大了,狼不但会呲牙,还会吃肉了。他妈也是上辈子欠他的,就这样还是和儿子一起住,就为了照顾他。”
解铃疑惑:“他妈妈现在在哪?”
“怪就怪在这。”小伙子说:“已经很久没人看到他妈了。好像在我印象里,就有一个来月没看到她了。他妈妈参加了小区里的广场秧歌队,后来在那小子的强烈干预下,便退出了,不过也认识了组织里一些同龄的朋友。前两天我们大家还聊呢,都说很长时间没看到他妈妈了,不知道这人去哪了。大家猜测,可能是他妈实在忍受不了,搬走了吧。”
我们面面相觑,凭直觉感觉这里有问题。
从物业出来,让凌琳先回家,我们没有外人,喵喵师父抽抽鼻子说:“不知你们闻没闻到,那个猥琐男的家里有一股怪味。”
容敏和喵喵师父有很深的芥蒂,喵喵师父说话的时候,她不吭声,拒绝和喵喵师父交流,甚至包括眼神上的。
喵喵师父说完,容敏闷哼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
解铃赶紧道:“我也闻到了,是臭味。”
我猛然想到:“会不会是尸臭?他妈妈已经……”在我想象里,这个猥琐男王永福的妈妈已经死了,而且就死在他的家里。这个宅男可能是躲避社会,有社交恐惧症,他妈死了就死了,尸体一直没动地方,秘不发丧。
喵喵师父摇摇头:“不是尸臭,我能闻出来。那股味道很特别,有点像空气很久不流通了。这个人非常古怪,一定要盯紧他,很可能他和姚国琛都属于一种人。”
正说着,忽然它停下来,伫立在原地,抬起前爪,看着不远处:“那里是什么地方?”
我和解铃对视一眼,我们对这里不熟悉,只有容敏知道。可容敏置若罔闻,根本就不搭理喵喵师父,她说:“猥琐男我自会盯着,有事通知你们,我回去了。”
解铃赶紧拦住她:“师妹,喵喵师父问你呢,那里是什么地方?”
容敏咬着下唇好半天才说:“小区后面是古董一条街。”
喵喵师父舔舔爪子,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容敏不和它对话,转身就走,解铃愁着眉拦住她:“师妹,这是何必呢,千年以前的事情现在再纠结也没意思。这样吧,你领我们去看看,喵喵师父要去那地方,肯定有它的原因。”
喵喵师父抬起前爪,像人一样捧着爪子前后作揖,眼神中是恳求之色,那模样相当可怜。
容敏红着眼圈,别过脸不去看它。
解铃拉着容敏:“走吧,带我们转一圈。”
容敏就这么半拉半拽的,跟着我们一起出了小区。顺着古巷走进去,后面出现一条街道,两旁是卖古董古旧器物的老铺子。今天是周末,天也好,来来往往的游客不少。
喵喵师父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嗅,小鼻子不停耸动。走着走着,它停在一家古董铺子前,喵喵叫着,眼神中有渴求之色。
我们互相看了看,实在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能顺从它走了进去。
这家店面积很大,能看出老板非常有钱,里面玲琅满目,前面是销售厅,后面是一排排古董架子,有瓷器有铜器还有唐三彩等物,墙上更是挂着数张淡墨山水,布置得古香古色,非常有特点。
老板是个穿着文化衫的光头大汉,留着络腮胡子,一脸横肉,看上去不像开古董店的,更像是个街头老流氓。此时铺子里没客人,他正在和一个年轻人坐在茶案旁喝茶,旁边站着一位穿旗袍的南方姑娘,五官精致秀气,正在伺候茶道。
两人一边喝一边侃,光头大汉手里拿着一把竹扇,不停开合,说到兴处还抚掌大笑。
看我们进到铺子里,这光头大汉不但不喜迎贵客,反而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觉得我们破坏了他的雅兴。也是,古董铺子一般很少接待散客,大部分人进来都是瞅稀罕看热闹的,真正的买主都是固定老客户。
那年轻人回过头看,“哈哈”笑了一声:“这不是解铃吗?”
解铃一看到他就皱眉,还是打招呼说:“丁军,你好。”
丁军这个人以前听解铃说过,他是廖警官带出来的徒弟,非常聪明,现在已经做到刑侦大队的骨干了。丁军和解铃有很深的矛盾,主要原因就是两人的价值观不合。丁军根本不信神鬼,看解铃就像是神棍,对于师父廖警官找解铃办案,完全嗤之以鼻,从来不给解铃好脸色看,现在两个人居然在这种场合下碰面了。
解铃看着喵喵师父,眼神很复杂。我能解读出来,他怀疑喵喵师父这个狡猾透顶的老东西,把我们诳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解铃和仇家见面的。
丁军哈哈笑:“老鲁,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朋友叫解铃,你猜他是干什么的?”
那个叫老鲁的光头汉子,上上下下打量解铃。
解铃穿衣服不讲究,军绿裤子挎着包,那模样就跟修电门似的。老鲁呵呵笑:“干工程的吧。”
丁军笑得更开心了:“告诉你,他是抓鬼的,哈哈。”然后对着解铃说:“你还真是好雅兴,我师父就因为相信你,捣鼓你们这些破事,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倒好,跑来看古董,游山玩水。”
这小子真是口臭,我气恼至极,他怎么把廖警官的事强压到了解铃的身上。
解铃很有涵养,笑笑说:“陪朋友来的。”
作为古董店的老板,光头大汉老鲁是个老江湖,他没说什么,仔细地观察我们。我们三人,两男一女,还带着一只猫。从穿戴上看不是有钱人,非常怪异的组合。
“你们要买什么?”他问。
喵喵师父坐在地上,抬起前爪,开口说了话:“我们要买你店里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