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西到花府的时候已经日光偏西,和他一同来的还有方清县县丞闻同章。
元平西的正妻闻氏,是闻同章的唯一的女儿。女儿病逝早亡,外孙女又遭逢了不幸,这对闻同章的打击很大,三年来一直寝食难安,亭长到县衙一说,他就怀疑了起来,带了人找到了元平西。
元平西见了知县大人,慌得撩衣跪倒:“知县大人,若是真的寻回小女,元某任凭大人做主,查明真相。”
知县早和花兰有了默契,脸上带了温色问:“你说你女儿是被仆人拐了去,这三年来就没有找到这名仆人的踪迹?”
“回大人,这名仆人是在下正妻闻氏带了府里的。他说是要带了淑儿去外公家。那日找上去了,接连着几日都没有回来,后来我是生了疑心到岳丈大人家去寻找,这才发现淑儿是被拐了去。这时已经有几日, 淑儿生死不知,这些年来,我将那名仆人的行踪寻了个遍,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这件事情,岳丈大人是知道的。”
元平西连忙解释,一旁的闻同章也点头:“大人,平西说的不错,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淑儿的下落。”
闻同章提到外孙,眼泪含在眼眶里。他是想见一见外孙的模样,但看到知县凄厉的目光,便住了口。
“你是说,是闻氏的仆人带走了淑儿?”
知县的眉色凝成了结,目光锐利的盯在元平西的脸上:“事发当日,你是亲眼见了这个仆人抱走了孩子,还是耳闻听说?”
这有什么分别吗?
元平西愕然,知县大人面前,他不敢说谎:“回大人,是丫头小翠告知在下,说是岳父大人思念淑儿,要阿旺带去见岳父大人了。”
“小翠是何人?”
何道清的目光温和了许多,口气仍是凌厉。
“回大人,小翠是在下正妻闻氏的陪嫁婢女,她这么一说,在下也没生出怀疑来。”
元平西话出了口,又生出怀疑来:“不过,大人,这件事情真的有些蹊跷,就在一年前,小翠突然莫名的离开了府里回老家了。可在下打听过了,小翠并没有回到老家,如今不知去了何处?”
疑团渐多渐复杂,花兰看的这些宅斗剧不少,此刻心中生疑,便问:“你之前除了正妻闻氏之外,可还有再娶妾室?”
元平西早听说,面前的这位和知县大人平起平坐的人物时孝亲王的小王爷,花兰一问,连忙恭敬着道:“回禀殿下,在下正妻闻氏生下小女淑儿之时得了不治之症,无法再有身孕。我元家又是只在下一脉相承,故此,经过岳丈大人的允许同意,在下又娶了小妾兰氏。”
“兰氏可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
花兰的疑惑渐渐升起来,乘机问道。
“兰氏入府五载,现有一子一女。”
“你这一大家子真是活得快活,儿女双全。”
春蚕在一旁听着有气,不阴不阳着气道。
如果自己的女儿真的流落街头成了乞丐,元平西真的就是猪狗不如的父亲。
他此刻无言以对,默默着心中痛楚,连忙解释:“兰氏向来贤惠,从来与世无争,平日里胆子小的很。淑儿丢了,她是心急如焚,暗下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可不是,狠毒的白月光,手段做出来,样子也要摆出来才是。
这分明就是扫清障碍的争位大站,元平西竟然毫无察觉,白月光的手段可真是了得。
花兰不动声色,何道清倒是真的看了明白,吩咐手下:“去将元府的兰氏请了来。”
“别,别,千万别!”
元平西一听要带兰氏,惊得冷汗滴下来:“知县大人,兰氏如今身怀有孕,已经七个月了。她平日胆子就小,下雨打雷都要吓个半死,见了府差,刚刚就晕死过一回,如今再去叫了她来见大人,怕是孩子一定要保不住了。”
真是娇滴滴的白月光,这手段真把元平西的心栓了个结结实实。
怪不得正妻早亡,嫡女流落街头行乞,原来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花兰忿忿,凝着眉头看向方清县知县何道清。
何道清头脑甚是清明,立刻沉下了脸色:“没关系,本县有官轿,不如现在就是请尊夫人。”
知县大人恼了火,元平西只好喏喏着道:“在下外面有马车。”
何道清看也没再看元平西,冷冷向差衙一挥手。
差衙走了没一炷香的时间,兰氏就被带了回来。
兰氏的确身怀六甲,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见了知县和花兰,腿软得面条一般瘫跪在地下,“民妇兰氏见过知县大人,见过小王爷。”
这时节,一定要先占了先机才行。
花兰不等何道清开口,立刻厉声质问道:“兰氏,你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快说吧,你是怎么买通的小翠故意撒了谎最后杀人灭口的?”
“什么?”
兰氏本就战战兢兢,光听花兰的口气就吓得抖个不停,花兰的话一出口,她就嘤嘤了两声,人像软泥一样的瘫在了地下,眼皮向上一翻,昏死了过去。
她人昏了过去,这可不要紧。她穿了件浅淡的粉色衣裙,人往地上一倒,粉红色的裙摆下面就开始向外淌出一片一大片的血迹来。
“不好了,夫人这是要小产!”
元平西本就提着心,这下见兰氏见了红,眼珠都快充了血,连忙过去扶着兰氏,向何道清哀求:“知县大人,快请大夫,请您救救我家夫人。”
夫人?哼!
花兰凛冽的眸光一闪,如今的小妾已经扶正了,想这样蒙混过关,没这么容易。
兰氏一倒,鲜血就开始流满了地下,何道清也有些无措。
这还问什么,性命攸关,人要是小产了,他一个知县也顶不住这样大的压力。
他正不知所措,花兰却向锦瑟使了个眼色。
锦瑟含笑会意,步态盈盈着走上前,伸手在兰氏的穴道上点了几下,立时,兰氏身下的血迹就不流动了。
血止住了,花兰才缓缓的渡到兰氏面前,将她的一只手搭了起来。
脉相浮而乱,这是吃了什么药物所致。
花兰一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心里若没有鬼,干嘛上演这样一处大戏欲盖弥彰,这是不打自招。
花兰冷笑一声,吩咐春蚕:“去带兰夫人到后面换身干净的衣裙。”
花兰的口气透着不屑,春蚕看不明白,连忙吩咐了陈府的几个仆人将兰氏抬到了后面的厢房。
兰氏已经装晕不成,此时幽幽半睁着眼皮,一声娇似一声的哼哼,春蚕见了有些不安:“夫人,您没事吧?我家主子医术高超,死人也能医活了。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有我家主子在,您一定不会小产的。”
可不是,花兰让春蚕抓了固胎药,两大碗苦汤灌下了兰氏的肚子。
小样儿,想乘机装死脱罪,当我花兰白白花了银子买了宅斗书看了么,哼!幼稚!
固胎药加了剂量,难点打胎药压根不算个啥。
兰氏不光是血止住了,脸上的红润也多了些。
孝亲王府这个小王爷,不仅人俊美机智,竟然还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妙手。
何道清不禁肃然起敬了起来:“没想到,世子殿下还有如此本领,下官真是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