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敬仰?”
工匠是个老实人,这几个字让他很微妙的抬起了眼睛。
这位小王爷是不会疯了,镇上连一千人都没有,哪来的万人敬仰?
他虽老实,人却不傻。
这位小王爷,花钱大手大脚,一百万两银子是多少,这可是个庞大是数字。
人家有的是银子,孝亲王府不差钱,银子堆得没处撒,修座庙也要修出气势来,花多少银子都不心疼。
修个大宅院也就几千两银子的事儿,修个破庙一百万两银子。
这是干啥,这不是修庙,这是建造皇宫。
哎,人家有权有势,还有银子。工料都要最好的,爱咋咋地吧。咱挣得是银子,管他要修什么?
一个破庙要修成个皇帝老子住的气势来。
修,修,咱就修个金光闪闪金碧辉煌出来。
修庙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花兰将大脚刘请了出来,对亭长张富贵道:“这一百万两银票,就暂由刘老伯负责保管。一应用度皆有账目的清单支取。账目一定要清楚明白。用工方面,先是每天一结算,这样方便开支调度。这些都是灵活掌握,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花兰又安排了注意事项以及用工用料的标准,亭长这才带着里长拿着一万两的银票兴高采烈的走了。
三人一走,大脚刘就很困惑着问:“小王爷,一百万两银票,要建造一座枪神庙是不是太多了?”
“一百万算多吗?”
花兰的一百万两银子是按照建造桥梁的标准预算的,她没想这么多,便大大咧咧的对大脚刘道:“老人家,你放心好了,一百万两时不少,不是还有账目吗?每一笔开销都是有账可查的。一百万两银子,若是多了,也不怕有人贪了去。”
“不过。”
花兰板起脸色来:“我不是什么小王爷,以后就叫我花公子好了,这样更加随意一些。”
“可是?”
大脚刘听明白了,但没再问。
小王爷出门大概是有要要事要办,身份怎能随随便便的暴露了?
心下想通透了,便点头。
“府里的事情,就拜托老伯照顾了。花某是有要紧事情启程去办。如果老伯遇上什么棘手事情。”
花兰将豹头交个她的狼烟以及使用方法交个了大脚刘,又道:“之后等枪神庙建好,各地的兄弟们也算有了落脚的好去处了,不用在风吹雨晒无处栖身了。”
大脚刘终于明白了花兰的真实用意,他很感动,泪珠子在眼底不停的打转:“公子真是个善人,大善人啊,活菩萨!”
“我家主子就是大善人。”
春蚕在一旁自豪的得意:“哼!这可是皇后娘娘,这大周天下事谁的,不是皇上的。皇后娘娘和皇上是一家子,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皇后娘娘活菩萨一样,这可是天下子民的福气,造化!”
大善人也好,活菩萨也罢,花兰可没心思想这么多。
闻同章出来向花兰辞行,他要把外孙女东哥带回去,花兰也没说什么。
总算闻同章不糊涂,让东哥认了大脚刘这门干亲。大脚刘有孝亲王府的世子这棵大树护佑,如今又住进了花府,闻同章傻瓜才让东哥斩断这份恩情。
闻同章再势利眼,也没这个胆儿。
花兰送走了闻同章,府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夜幕垂落,花府的灯笼挑起来。
大脚刘做梦一样回到院子里,他小心着踩着每一块青石方砖,二进的院落分外幽静,月光如水洒在庭院,恍若隔世般不真实。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吧?会不会是场梦境?
春蚕吩咐齐全,大脚刘是府里管家,一应用具衣裳都是按管家的标准备好。
有仆人过来请他沐浴更衣,吃了晚饭。
他和小豆子换了干净的衣裳,清清爽爽躺在舒服的大床上。
房里点着好味道的熏香,小豆子眨着眼皮一个劲儿的问:“爷爷,爷爷,咱们以后真的住在这里了吗?真的,可以永远的住在这里啦吗,真的可以永远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吗?”
大脚刘不敢回答,干瞪着眼珠静静的躺着。
他不敢闭上眼睛,怕一切不是真实的,怕一觉醒来,一切有回归到破庙的干草垛子上。
秋凉的夜有些寒凉,他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
这不是草,这是真真正正的棉絮缝的被子,暂新的被褥带着一股淡淡的锦缎香气,淡淡的钻进大脚刘的鼻孔里。
哎哟妈呀,我大脚刘有生之年竟也活成了有钱人的模样?
死了也值了,死了也值了!
月色临窗,花树摇风。
大脚刘的今夜,注定无眠。他不知道,陪伴着他的,还有月光如水的喜悦。
“爷爷,爷爷!小豆子真的永远可以和爷爷住在这里了吗?……”
静悄悄的夜色,响着天真稚嫩的童音呢喃。这一夜的庭院里,多了许多喜悦丰富的孢子,弥散在风里,风也多了喜悦,撒欢似的送到四处角落。
夜色从此不再孤寂,因为有一种喜悦,真的很温馨,很感人。
秋浦镇上来了响当当的人物,从此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这改变,改变了整个秋浦镇的民风。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有一种善良弥足珍贵,不能忽视。
人在做,天在看!偶尔,人在做,人也看得到。
第二天的清晨,黎明的薄雾还没散开,花兰的马车静悄悄出了秋浦镇。
她不知道镇上每家每户的门内,都有眼睛在目送着她的离去。
她在秋浦镇上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注定开花结果,这种果实有个好听的名字,“善良!”
善良的果实传播的很快,因为风的喜悦,让他们无处不在。
昨日,耽误了两三个时辰,花三的马车不得不加快的行程。
他一直顺着大路飞驰,赶到正午时分,已经跑出了四百多里。
踏雪无痕不是盖的,不仅跑得飞快,马车也是又平又稳。
前面现出一个小镇,花三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向车里问:“少公子,咱们要在镇上停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