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
花兰感觉自己背后正有一只小虫缓缓的自下脊椎骨向上爬着,说不出的难受起来,只一顿饭的功夫,芍药的病明显又恶化了。
这是一种恐惧和压抑交叠的病症,除非是芍药自己战胜病魔,否则谁也帮不上她。
“主子?”
春蚕都快哭出音来,芍药太可怜了,如果就这样将她孤单单的丢在龙阳城,她心里可不是个滋味。
抑郁是可怕的心里疾病,花兰不敢想象,即便她找了人来服侍芍药,也难免她的情绪失控到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冯大户和牛氏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她花兰救了她的性命,可是无法救治她去求死的决心。
“行吧,芍药姑娘。你也不必担心,如果你心底不愿意留在龙阳城,就随着我们一起走好了。花某绝不会强求姑娘,姑娘还是去歇了吧。”
花兰只好妥协,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松口,后果就会更加的严重。
好在,她有百毒不侵,至少无论是清规门,或者清堂门,暂时还无法对她下手。
可她大大高估了芍药姑娘。
芍药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冷了,木呆呆的走了出去。
春蚕以为她是去西厢,结果发现她去了浴房。
“芍药想通了,去洗浴了。”
春蚕松了一口气,赶紧小跑回来向花兰禀告。、
可是,没过多久,芍药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内衣裤,木怔怔着走到花兰身边,将那套内衣裤放在正惊愕注视着她的花兰手上。
彷如面前坐的不是花兰,而是一个雕塑一般的视而不见。
我的妈呀!
春蚕的话还没出口,就见芍药向前迈了几步,很机械的转了两下脑袋,发现一大块空地之时,木然然走了过去。
不久,山海第一客栈上演的一幕又重现了。
只见芍药很快的躺在了地下,侧身蜷缩了起来,一只手枕在了头部,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开始睡了。
“这,这,这?”
春蚕错愕的吐着舌头,她在芍药蜷缩的睡姿上停留几秒,就很慌张的看向了花兰。
哎!
花兰无助的摇头,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芍药拿来换洗的衣裳是为了让她去沐浴,这几日一直马不停蹄,花兰的骨头节都是酸的。
洗就洗吧,刚好认真舒展一下筋骨。
芍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办法。花兰只好让春蚕去找花三,抬了张软榻将已经睡的死死的芍药抬在了软榻上,不敢移动分毫。
抑郁症不能受到刺激,花兰只好随了芍药向性子,她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花兰来到浴房,里面的木桶已经倒满了水。她将手指放在水里,不冷不烫水温刚刚好。
“主子,芍药这是中邪了 吧?是不是该找个道士来看看。要是鬼上身了这可咋办?”
春蚕很担心,一边帮着花兰解着一圈一圈的裹胸布一边问。
“要是真的中邪就不错了。”
花兰暗暗叫苦,抬了大白腿迈进了木桶里。
木桶里有一些淡淡的清香,府里有一处荷塘,芍药有心,摘了通经活络的荷叶煮了泡在了水里。
花兰的身体浸泡在水里,浑身疲累就卸去了一半。
春蚕也闻到了水中的清淡香气,担心着皱着眉头:“主子,这是什么味儿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花兰一摆手,陶醉般闭上了眼睛。
泡澡的感觉真好,如果每天都能无忧无虑的泡上一个澡,那真是不要太美妙的生活了。
自己来到大周有些时日了,可自从来了就如同踩在钢丝上,一时半刻都不能放松警惕。说是闯荡江湖,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
江湖险恶,小心翻车。
每天若不是将脑袋拴在裤腰上,还真没个准儿,一觉睡了再也没她花兰什么事儿了。
花兰的皮肤凝脂一样白,晶莹剔透得嫩出水来,她将长长漆黑的头发散开,浸在水中深深的长吸了一大口气,整个人浸在了水里去。
世界真安静,一如安静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条白影来,恍恍惚惚的奔向了她。
惊得她猛然向上一窜,大骇的窜出了水面。
春蚕正伸着脖子查看皇后娘娘在水桶里的动静,冷不防水花四溅,一大浪的水拍在她脸上,惊得大叫一声,“啊!”
却见花兰惊慌的捂着胸口,恐惧的看着前面,好像前方是有什么鬼魅一般。
春蚕惊骇的看了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诡异,慌着抹了把脸,扶住花兰,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啦?这两日芍药的事情的确是让您分心头疼,可是这该怎么办才好,主子是真的是打算留下她,跟着咱们走吗?”
她一边不安的说着,一边小心着用帕子搓着花兰雪白如玉的脊背,见她渐渐安静下来,又小心翼翼的问:“主子,这两日您都瘦了呢,都是这些烦心的事情让您操着心,哎!”
花兰惊恐的紧盯着那条白影,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好奇怪?
这人到底会是谁?为什么总是忽隐忽现的出现?
花兰长舒一口气,面前的白影倏忽一闪,再定睛,四周除了安静的水花声响,还是春蚕不停的在唠叨。
“主子,咱可怎么办才好,芍药这个样子怎么办才好?”
花兰捧了把水撩在脸上,将长长如墨的发丝缠在了指尖,一丝丝的浸在水中。
“这件事情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芍药的病情这么严重,扔下她会很危险。”
“可是,带上她不是更危险?”
春蚕将帕子浸在水中,小心的擦洗着花兰细白的手臂。
她想提醒主子的身份在大峰镇时曾经暴露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即便以后没了危险,主子真的打算带她回京都城?”
花兰没有思考这么长远,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芍恢复正常的心里状态。
要让芍药恢复正常,谈何容易。
她叹了口气,拿过春蚕的帕子,拧干了水分,开始擦干身上的水珠。
洗了澡,花兰又裹好了胸布,这才穿好衣裤回了房间。
正堂的一侧,芍药睡得香甜。
她蹑手蹑脚从她身旁走过,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情一点点沉重。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那条忽隐忽现的背影和白影,继续重叠在眼前。
这人究竟会是什么人?
这些记忆让她的大脑微微发涨,只可惜,搜索了很久,也没搜索出这个人的半点记忆出来。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花兰才朦朦胧胧着睡去。
这一夜的这座大宅,异乎寻常的宁静。这不仅仅是因为禁卫住在了后院,还因为屋顶上守着一条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