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兰走进寿安王房间时,净慈大师房间的木鱼又笃笃的敲击了起来。
清越的木鱼声声,笃笃敲在花兰心头,一如清越甘洌的泉水洗涤着她心头的紧张和浮躁。
花兰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旁的石惊云坚定的眼神射来,这让她渐渐有了些信心。
解药化开,一勺一勺喂进去,寿安王的腹内开始咕噜咕噜响起来。
“主子?”
这样的状态,子啊锦瑟身上没有发生过,春蚕紧张的整个人发起抖来,小腿不住的发软。她轻声惊呼着捂着嘴巴,努力着不让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影响到花兰,眼珠转也不敢转的盯在花兰的手上。
随着碗里的一勺一勺的解药渐少,寿安王腹内如同开了锅的沸水般咕嘟咕嘟响起来。原本干瘪的腹部如同灌满了水般不住起伏。看上去,似是有一大条长长的虫子不住在挣扎。
“这是?”
石惊云惊愕着看了花兰一眼,迅速的走过来,两手用力按住寿安王已经渐渐抬起的双腿。
花兰也摸不清这是什么原因,但隐隐感觉了寿安王体内的古怪。
解药已经全都喂了下去,这时候,解药需要分解寿安王体内的毒素。渐渐化开这些毒素。而这需要时间,锦瑟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寿安王更重,能在十二个时辰醒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可此刻的变化。
花兰仔细又诊治了一番,没发现是有什么异常。
这时,寿安王的腹部更剧烈的响起来。
也是石惊云机智,忙对春蚕道:“去拿恭桶过来。”
春蚕没听明白,怔了怔。
“哦。”
春蚕一恍惚,这才明白过来,急忙跑出去拿来一只大大的恭桶。
“花公子先回避出去吧。”
花兰也恍然过来,忙带了春蚕出了门。
她和春蚕在外等好一阵,才见石惊云拎了恭桶出来。
花兰是太慌张了,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环节。寿安王腹内积滞太多,大概和毒草有了冲突,要及时补充食物才行,食物又不宜太急。她忙叫春蚕去盛了米粥过来。
此时的 寿安王,脸色更加灰暗冰冷了。静静的躺在床上,人同死灰一般。
药性要有缓缓的分解过程,众人静静的的坐在房间里注视着床上毫无起色的寿安王,心情都很 沉重。
过来半个时辰,床上的寿安王突地动了下手指。
春蚕紧张的大瞪着眼眼珠,捂着嘴巴不干惊呼出来。她转过头,看向了花兰。
花兰的眸子深幽如夜,她也看到了寿安王的手指在动。但她没有勇气站起身去查看。
春蚕的目光没有触动着她,她的心都要跳出来,哪里还动得了脚。
石惊云见花兰未动,冷静的低沉了几秒,站起身来到了床头。
好似感应到了有人的靠近,寿安王本能的将大手用力一抓,抓住了石惊云的一片衣角。死死抓住,睫毛微微的颤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眼缝透出明亮的光线,可以看出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儿?”
寿安王的意识还是模糊的,视线上移,看到石惊云健硕而俊朗的轮廓,一丝亲切的熟悉气味飘过来。
“哦,是石惊云?”
记忆里,自己正和黑衣人在交手,是在一大片黑漆漆的树林里。
对,是雷州,小兰山。
“我这是获救了。”
他感觉着自己安全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周围有他无数个夜晚渴望见到的人。
是谁,是谁在那里?
他用力的想,脑海被一阵阵洪流冲撞着,想拼着力量再将眼皮睁开一些,但是,他太虚弱了,嘴巴张合,只轻悠悠吐出一个字来:“花!“
这个字很轻,轻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但花兰却分明着听到了。她忙站起身走过来,急切的注视着他。
寿安王见到了花兰,心中百感交集,又惊又喜。他太高兴了,脑海一沉,人又昏了过去。
花兰已经检查了寿安王的脉搏,已经在渐渐有了起色。这是好消息。
这时,院外响起了敲门声,乌头派去的人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男子长相清秀,一身儒装,看上去似是文弱的书生模样,眼底闪着温和的平淡。
“你就是花公子?”
男子见了花兰一拱手,口气淡如溪流,干净,宁静。看不出一丝惊恐和慌乱。
净慈大师抓了抓光秃秃 下巴,目光锐利的扫在男子脸上,冷色问道:“你就是夜书生?”
哈哈!
夜书生干笑了一声,道:“不愧是净慈大师,天下诸事皆在掌中。我的身份瞒过谁,也瞒不过净慈大师。”
“夜书生客气,谁不知无上仙人收了两大奇才,一个是金手琵琶叶秋菊,一个就是白面娇狐夜书生?如果老衲连这些都不清楚,果然就真真的是独坐山中,孤陋寡闻了。”
净慈大师一席话,揭开了来人的真实身份。
一旁的石惊云冷笑,道:“无上仙人可真是收了两个好徒弟。一个助纣为虐甘为怀王全牙,另一个混迹清堂门狼狈为奸。怪不得世人难见无上仙人,石某今日算是领教了,原来无上仙人不是不露面,而是没脸露面。他老人家收了这样两个好徒弟,如果是我,我也不敢露面。”
石惊云的几句话,说的夜书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没有理会石惊云,而是挑起眉色,淡然的对花兰笑了笑,道;“夜某既然来见花公子,自然以身赴死。人各有志,谁对谁错,谁正谁邪,不过一念尔尔。人都是被贪欲左右的,夜某只是俗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但求不愧,白面娇狐,搅动天下动荡,也是无愧吗?”
石惊云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道。
“夜某何德何能,敢有如此神力?哈哈哈!”
夜书生斜眸淡淡的看了石惊云一眼,冷色道:“京都城固若金汤,寿安王若无私心,敢问谁敢踏在京都城外十里处?
先主昏聩,怀王也好,寿安王也罢,都是治世之才。天下百姓要的安定和详的生活,不是一个娇娇待育的幼主。试问,一个十岁的幼主,能让大周天下百姓生活安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