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既想做人,那么他便护他一世安好,许他一生安然,这是他想为杜衡做的,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不改此心!
所以他亲判了涂山綬与摩轲去凡世轮回,除了惩罚他们所犯之过外,还是想将血玉的事情及时切割,待到这一狼一狐归来之时,杜衡的凡世之行也就结束了,到时杜衡恢复神族之躯,自然也就不会任人摆布。
只是娲娘与羲皇化作扶桑神树,安静的固守在月牙岭这么多年,相依相伴,却终没能躲过神魂俱消的下场。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甚至连昔日妖神殒灭一事都不能明说,因为在世人眼中他们早已作古多年,正因换了形体,隐了神识,这才瞒天过海的躲过了那场未完的生死劫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羲皇与娲娘从此便岁月静好了,谁知还是没能逃脱,这才是让他最为忐忑的!
是的,正是忐忑,没想到入世一遭,他竟也晓得了何为害怕,此事若是让杜衡知晓了,怕是该惊讶了吧!
凤璃领命后却未动,只紧握着万妖幡,迟疑片刻后,朝银玉施一礼道,“凤璃心有疑惑,不知神君可否为凤璃解惑?”
银玉扫了眼他手中紧握着的妖幡,心中明了,问道,“你可是想亲自守护万妖幡?”
凤璃忙跪下俯身一拜,道,“并非凤璃信不过月牙岭的结界,只是,此次结界破开的蹊跷,我虽不知狐族用了何种手法,但既涂山綬能破开此处结界,便说明此地已非万全之所,若此事一过,再有宵小之徒闻风前来盗幡……”未继续往下说,转而请命道,“凤璃虽修为不济,愿以己之身誓死守护万妖幡,望神君成全!”
银玉想了想,觉得涂山綬此次惹出如此大祸,全都因为万妖幡被封才惹下的祸端,若万妖幡的用途以及利弊整个妖族皆知晓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日这桩惨事了。
毕竟妖界在如何内斗,也只是部族之间的争斗,万妖幡的断层可是关系到整个妖族的覆灭,断不会有任何一个部族希望看到此情此景发生!
想到此,也便应了凤璃之求,道,“你既有此心,万妖幡便由你看护吧!不过为防今日惨事再次发生,你需将此幡的用途乃至利弊通晓整个妖界,若在出现妖幡开启,通道无法关闭之事,到时覆灭的将是整个妖界,无一可幸免,你可知晓?”
凤璃重重一拜道,“凤璃晓得了,必将看护好万妖幡,将此幡用途广而告知,杜绝今日之事再次重现!”
银玉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们且去吧!”
凤璃神色肃然的收起了万妖幡,并向银玉行了一个告别礼,这才与花濂一起押着涂山綬与摩轲赶去了冥界。
至于月牙岭的残局,自是交由花衍处置发落,只是银玉趁花衍善后之时,一挥衣袖,将妖兵们有关今日的记忆都抽离了出来。
本想将花衍的记忆也一起抽离,可转念一想,若如此做了,现下这一团乱的局面将无人打理,权衡之下,便由着花衍去了。
这不平静的一夜终于结束了,清风徐徐,月色正浓,月牙岭还是那片隐于腹地的荒漠,只是这处再无扶桑神树与万妖幡了!
肖骁走到银玉身边,轻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银玉看着那茫茫的夜色,沉声道,“我知这是他们的选择,我无法强求,无论留下或离去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不畏生死从容自如,可我……”
肖骁低头牵住了银玉的手,接上他的话,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银玉侧头对上肖骁看过来的眼睛,心里一紧,一把将他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肖骁也自然而然的搂住了银玉,在他耳边低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无论为神、为人还是为魂魄,我都会陪着你!”
银玉抱着他的力道紧了紧,问道,“这可算是你予我的一诺?”
肖骁轻笑道,“自然算是!”
银玉道,“你可知予神一诺是要兑现的,否则必造天谴责!”
肖骁松开银玉的腰,后倾着身子对上银玉的眼睛,笑道,“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眼珠一转调侃道,“还是说,你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我想起来后甩了你?”
银玉摇了摇头,正色道,“并非如此!”
肖骁笑着又搂住了银玉,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银玉并未作答,他自然是担心的,他担心杜衡会应劫,尤其是看到羲皇与娲娘化作一棵树避世多年仍未躲过生死劫,他便更担心了。
杜衡在哪里,与谁成连理都没关系,只要他能安好,只要他仍能守着他,看到他,只要他能避过生死劫,哪怕他怨他,恨他,他都不在意,只要他不似羲皇与娲娘那般随风消散,再也无处可寻,他便知足!
肖骁挣了挣被银玉搂的死紧的身子,抱怨道,“你勒的我快喘不上气了!”
银玉这才回过神来,忙松开肖骁,神色一赧道,“一时失神,你没事吧!”
肖骁虚咳了一声,道,“现在没事,不过你要是在勒一会儿就不见得了!”
说完瞟了银玉一眼,心知能让他家大神如此心神不定的,必是与扶桑神树的消散脱了不了干系,想了想,问道,“万妖幡的结界,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俩个合力才能破开吗?狐族是怎么破开的?”
银玉看了他一眼,道,“涂山綬是用血玉破开的结界!”
肖骁疑惑,“血玉?什么血玉?”
银玉道,“摩轲取了你的气血,涂山綬将其提炼成血精,融入我的本源玉中,合成血玉,我的气息加上你的血精,如此便有了父尊之息,轻而易举的便能破开此地的结界!”
肖骁大惊道,“你是说,那个狼族族长摩轲帮我解毒的时候,趁机抽了我的血?”
银玉道,“正是!”
肖骁又问,“那你的本源玉是什么?”想了想,指着手腕上的腕带道,“难道是说这些小玉片?”
银玉道,“对!”
肖骁訝然,“这些小玉片是你的本源玉?”呆愣了片刻后才试探似的问道,“你原身是什么,石头?”
银玉道,“是否算作石头我并不知,混沌时期,父尊还是一个灵气团,那时世间没有万物,独有的纯净之息也都汇入到孕育着父尊的那团灵气处,气团的吸收能力有限,汇入的灵气又太过充裕,于是就有一些汇入的气息不能很好的融入到气团中,便顺着气团滴落了下来,时间长了,落下的气息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晶体,那晶体便是我的原身!”
肖骁震惊,“你原身竟是创世主的伴生石?”
伴生石吗?银玉想了想道,“可以这么理解!”
天爷呀,什么鬼,创世主的伴生石,天地初开之时,肖骁不禁结巴道,“那,那你多大了?”
银玉迷惑道,“你可是在问年岁?”
肖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银玉思索了片刻道,“我启灵与洪荒之时,之后便沉睡了,遇到你后方才醒过来,那时正值上古时期!”
肖骁再次懵逼,“等会,等会,你刚才说遇到我之后?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上古时期的老怪物?”
虽然他心中早已对神族两字有了概念,可真正讨论到天地初开之时,在套用在自己身上,还是不可谓不吃惊。
银玉似乎对怪物这词极为不喜,皱了皱眉道,“你并非怪物,而是一株杜衡草!”
肖骁眼睛瞪的溜圆费力的吞了口唾沫,道,“杜衡草?你说我原身就只是一棵草?还是满山可见的杜衡草?”转念一想,又道,“那我怎么成的神?神界这么随便的吗?草都能成神?”
银玉抚了抚肖骁受了惊吓的眉眼,叹了口气道,“自然不是凡世满山可见的杜衡草,不过在满是仙草的天帝山,杜衡草也是极为普通的。你能成神是因承了父尊的血脉,得父尊以血为引赐下神格,因此机缘才得以成神!父尊为此还损了本源,闭关修养了万年才得大好。”
肖骁不解道,“既然我这么普通,父尊为什么要赐我神格?”
银玉轻笑道,“自然是看中了你平凡中的不凡,一介杜衡草能吸呐天地之息,并以此开了灵识,得此机缘,必定是有大造化的!”
肖骁却不接受这个说法,他又不是小孩,尤其是在经历了高考之后,更是知道了人外有人的道理,有天资之人比比皆是,就算他算一个,也只能算其中之一而已,并不是顶好的,在凡界尚且如此,在神界难道能超脱不成?!
于是颇为怀疑的看向银玉问道,“就因为这个?”
银玉见简而化之的说法对付不过去,只得妥协道,“其实这件事情你知道的远比我更祥尽,那时正逢我下界游历,归来之时,父尊已为你赐下了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