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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2
    杜衡呆呆的望着银玉,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紧紧盯着他问道,“你听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除了那些过错之外,别的你全没听见吗?”顿了一顿,“你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

    银玉对上他的眼睛,神色中满是不解,仿佛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杜衡忙侧头避过,又是心慌又是气愤,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说我倒施逆行,是说我故意在下界施法,故意让那些凡人看出我的身份,故意让他们在这儿建庙?”

    银玉转回头,神色平静的道,“若你晓得自己的身份,时刻谨记为神之责,不在凡人面前随意使用法术,便不会被奉为仙君,自然就不会有这座仙君庙!”

    杜衡突然暴怒,双眼通红的瞪着银玉吼道,“对,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自律,不自持,不自知!是我任性妄为打伤土地,是我蛊惑了这儿的村民建了这座庙,是我抢了土地的香火,是我害得他下落不明,你满意了吗?”说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里。

    银玉看着杜衡愤怒离去的背影,脸上一片茫然,他实在不知杜衡为何如此,他只是将他的不足之处指出来,希望他晓得自己做错了,日后能加以改正,他何至于情绪如此失控?

    就因这座仙君庙,九龙山的土地失了香火,伤重之下,竟吸食凡界幼儿的纯阳之气存活,幸好这土地只是偷生,并未起什么邪念,没有惹出人命造下杀孽,但闹成现下这般模样,难道他不该静下心来思思过错吗?

    父尊将杜衡交与他教化,他自问一直都有用心,可为何会教成这般心性浮躁的样子,银玉也是头一次迷茫了!

    一道流光闪过,一位身穿素兰衣袍的男子出现在银玉身后,躬身行礼道,“禀神君,长右已将九龙山土地移交至广虚元君府邸,一应罪状也一并递了上去。”

    银玉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长右四下环顾了一圈没瞧见杜衡,疑惑道,“神君未寻到少尊吗?”

    银玉默了片刻,避过他的提问,回头看他道,“此处事端既已了,你即刻便动身去往魔界吧,玲珑塔这几日定没少扣押魔族,只有你去魔界看守,才能让他们安生一些!”

    长右听了这话,瞬觉自己肩负重任,甚是严肃的拱手施礼道,“是,长右这便动身赶往魔界,定不负神君所托,誓死看护临界门!”说完面色凝重的朝葱聋山飞去。

    那时的长右还年轻,并不晓得他家神君嘴里的几日,竟是下界的几百年!也不晓得如此艰巨的任务,其实就是个看大门的活!

    长右离开后,银玉看了眼杜衡离去的方向,又想了想那土地之事,此事牵扯到杜衡,天君怕是又要寻他了。默了少顷后,抬手唤来了云团,向九重天飞去了。

    杜衡气冲冲的离开了仙君庙,没头苍蝇似的一顿乱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下意识的走了今日走过的那条路,出了这林子在往前,便是那对母子居住的村庄了。

    脚步一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并非觉得自己没错,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他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银玉说了,没想到银玉竟连问都没问一句,只听见了他犯的错。

    银玉明知他不喜茶,为什么不问他,为何跑到下界来采茶?是不在意吗?不在意他做了些什么,不在意他为什么做,只在意他做的过程中有没有犯错,符不符合神族的身份?

    寻了棵树靠了过去,心乱的闭上了眼睛,银玉方才的质问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响着,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觉得心脏发紧。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靠着树站着,忘了身处何地,忘了此时何时,心里想的,计较的,全是银玉方才的兴师问罪……

    他就这么跑出来,银玉肯定觉得他不受教化顽劣不堪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的天色都开始变亮时,杜衡才猛的睁开眼睛,心想道,不行,他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气馁,他得找到土地,得想办法让村民们拆了那座庙,还要治好那个孩子,找出在村子里作祟的那个东西,他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他并非一无是处,证明他能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说做就做,抬头看了眼林子外的羊肠小路,决定就从那男孩开始,不就是没有养神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本源也是一株药草,他可以用自己的本源救治那孩子!

    四下观察了一番,见周围并无行人经过,这才唤出神元罩来护住自己,摇身化成了一颗草。就见这株药草叶子虽为绿色,上面遍布的细密脉络却是鲜红色的,形似朱葵,身似瑶芝,此刻正招展着枝叶,左右挥舞扭动着,好似在选适合切割的分枝。

    它先是拽了一处叶宽枝大的分枝,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又寻了一处小枝细叶的分枝,想了想,也放开了。最后原地扭了一圈,瞧见一支枝叶不大不小不宽也不细的分枝,捋了两下,又捋了两下,这才用一只主枝叶固定住尾端,另一支主枝叶去拽。

    只见它摆好姿势,屏息凝气,用力一拽,随着“嗷”的一声惨叫,那段分枝就这么生生的被折了下来。

    分枝一落,一道绿光亮起,那草立刻便化回了人形,就见他翻滚半圈,坐起身抱着大腿摇摇晃晃的嚎道,“啊啊啊!疼疼疼疼,疼死了…… 怎会如此之疼,哎呦,哎呦,父尊呦,我这是遭的什么难嘛!”

    此时若有人瞧见这一幕,定会觉得,这是哪里来的傻小子,碰个瓷都不会,演的其假无比。但如果注意到他额头上一滴滴滑落的豆大汗珠,便会知晓,此时他是真的彻骨钻心的疼!

    良晌后,这哭嚎声才总算平静下来,就见他松开抱着的大腿,全身一个脱力,索性四仰八叉的趟在地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看着渐渐变得明亮的天空,眸中一片迷蒙,他突然发现,原来清晨的天空竟是明亮的银色。

    等到那阵剜肉的疼痛终于消失,他抬袖拭了把汗,撑着胳膊坐起来,瞧了瞧那段折下来的分枝,将它捡起收进袖子里,这才收起神元罩,起身朝那小村庄走去。

    清晨的小村庄,最为鲜活的气息当属那勤劳的大公鸡,那“咯咯咯”的鸡鸣声,一声连着一声,走一路听一路,唱戏似的此起彼伏,你家唱罢他家唱,他家唱完下一家,真真是让杜衡大开眼界。

    心里不由的想道,这亏的是小彩不在,若是小彩在,非得一声凤鸣将它们吼的从此以后在不唱晨歌早,让这小村庄的人户都过上,“忽觉熹光方知晨,埘中不闻报晓声”的日子!

    第二次走这条路,突然觉得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似乎并不像头一次来时那般远,他一路胡思乱想着,都没记起来施术,竟就走到了。

    瞧着那座快散架的小草屋,里面一片静悄悄,隔壁一片静悄悄,好像突然能理解,这妇人为何要住在这处了,不闻鸡鸣,不知初晓,不见喧嚣,不受打扰,多宁静!

    杜衡站在草屋外,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穿墙而入,若等那妇人起身他在进去,怕是不好找时机给那小家伙喂药了,这可是他的本源啊,汁液越新鲜才越好。

    于是,先给自己身上加了个隐身术,又掐了个法诀闪身穿墙进入了草屋。

    男孩还如昨日那般沉沉的睡着,只气息比昨日还要微弱了,他本想给那妇人加一道昏睡诀,以防她突然醒过来。刚抬起手,忽地,银玉的训斥便在他耳边响起,他登时跟被谁打了一下似的,唰,的一下收回了手。

    愣了一会儿后,心道,算了,不用术了,他小心些便是!

    从袖袋中取出他的那支本源枝叶,走到炕边,学着那妇人喂水的模样,将枝叶凑到男孩唇边,手心微用力一攥,一滴泛着柔光的莹绿汁液便滴在了男孩的唇缝上,后又顺着缝隙流进了男孩的口中。

    杜衡见果真行的通,手中的力道稍稍加了些,那草汁便滴的更欢快了,“小家伙,你喝的可是我的生命之息啊,喝完赶紧好起来,听到没有!”

    男孩仿佛真听到他的话一般,就见他喉咙微微一动,“咕咚”一声将嘴里的汁液咽了下去。杜衡心下一喜,正欲加把劲在喂一些,就见里侧本来睡得极熟的妇人,跟神经衰弱似的,就这一声吞咽的动静,她便惊醒了。

    妇人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第一个动作便是去看身边的儿子,本欲对着儿子笑一下,突然瞧见他唇上浮起的那层浅绿,瞳孔猛的放大,骨碌一下爬起来,凑到儿子近前,抬手轻拍着儿子的脸,颤声唤道,“小泽,小泽,小泽,娘亲在唤你,听到了吗?”

    自然,除了静默,再无其他。

    妇人看着脸色灰白,嘴唇微绿的儿子,一滴眼泪自眼眶中流下。她抬起手,颤抖着朝儿子的鼻下探去,靠的越近颤的越厉害,就在还差分毫就贴上儿子的鼻息时,忽地一声细微的呻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