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瞟他一眼道,“现在能说了吧,为何在天界云台祈福,要用冥界的曼陀罗华?”
应晨道,“因为曼陀罗华传递的花语便是思念!据说,六界未分之时,魂魄与世间的生灵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那时魂魄只需避过日光的强度即可,并不像今时这般,魂魄在凡界的最高寿命只得四十九天。”
杜衡点了点头道,“这倒不是传说,事实上六界未分之时,的确是这样!”
应晨道,“那这个故事也是真的吗?说是天族的一位掌风仙使,恋上了凡世的一个女游魂。但是在天族,跨种族的恋情是被明令禁止的,仙凡尚且不容,更遑论一介魂魄。于是两人的私情暴露后,天帝大怒,不仅囚禁了那位掌风仙使,还命仙官下界将那个女游魂的魂魄给打散了。”
杜衡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天族的这项禁令倒是真的。”
应晨唏嘘道,“天族的禁令还真是…… ”忽地察觉到不妥,忙住了口,转而道,“据说,后来那位掌风仙使的同僚去探望他,将那魂魄被打散的事告诉了仙使,本是希望他能早日回头忘了那魂魄,谁知那仙使听后悲痛欲绝,竟是自爆了仙元……”
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他的仙识化作了清风,仙身化作了如今的云台。而冥界的曼陀罗华,则是那被打散的女游魂所化。故而,在云台用曼陀罗华祈福,便等于将女游魂的思念带给了那位仙使。出于感谢,那位仙使便会将祈福者的祝福化作一封信,让清风传送给收信之人,于是便被称作来自天堂的信件。”
杜衡恍然道,“怪不得在天界祈福,却要用冥界的花,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故事的真实性他不便胡乱猜测,不过单说这事儿,还真像是天帝会做的。妣修的那位好友,魂识不就是天帝命人打散的嘛!如此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天族的建族始祖,帝俊,仁慈起来是真仁慈,像蚩尤那般的混不吝都能赦免。残忍起来也是真残忍,尤其是棒打鸳鸯这活儿,下手不可谓不狠。
想了想又道,“按说这事儿是六界未分之前的事儿,我都没听说过,你从哪儿知道的?”
应晨转身指了指那片花田,道,“我听它们说的!”
杜衡看了眼那片花田,又转向应晨,惊讶的道,“你听它们说的?如何听?”
应晨道,“冥界虽无生息,但生灵皆有作息,它们醒时无声无息,睡着时却会说梦话。发现这规律后,我便时不时的来这处住两天,总会听到它们说一些故事,听的多了,串起来,就拼成了刚才那个故事!”
杜衡诧异的看着他,干笑一声道,“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有耐心啊!”
这可是一整个故事啊!冥界的确能听万物心语,这没错!可应晨听的是梦话,梦话!我的父尊呐,梦话是没有规律的,且有可能重复的,这得听多久才能听出这么一个完整的故事?
应晨定定的看着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不算什么,我更有耐心的时候,少尊还未见过。”
杜衡拍拍他的肩膀,佩服的道,“不得不承认,兄弟,你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又道,“你父王呢?可在府里?”
应晨道,“应该在的。”
杜衡边朝冥王府邸走,边问道,“你在这地儿待了几天了?连你父王在不在都不晓得了?”
应晨略感惭愧的侧了侧头,道,“并未待太久!”忙转移话题道,“你为何从魔界过来?”
听了这话,杜衡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道,“我同银一起巡六界结界,正巡到魔界。”
应晨忙回头看了一眼,道,“银玉神君也来了?我还从未见过神君的尊颜呢!”
杜衡拉起应晨的胳膊,乘风便朝前飞去,烦躁的道,“见什么见,我们回神界时,他都不见的能巡过来。”
应晨奇怪道,“你不是同神君一起过来的吗?”
杜衡道,“我丢下他自己过来的。”
应晨心中微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调侃道,“当心回去后银玉神君又罚你闭关修炼。”
杜衡不爽的道,“闭关就闭关,有什么大不了的!”
应晨做怨妇状,哀怨的道,“神界闭关只数月,可知下界已百年?郎君可教人等的好苦啊!”
杜衡被他这话腻歪的汗毛直倒立,索性一把将他从半空中甩了下去,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才将那股腻歪劲给搓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应晨故意扯着嗓子嚎,也不聚气撑住自己,任凭他那魂魄之体飘飘悠悠的往下降,直到快落地时,见杜衡真不来接他,这才悻悻的捏出法诀,止住了下降的速度,平稳的落在了府邸门前,紧接着杜衡也飞了下来。
应晨剜他一眼,唾弃道,“没良心的负心汉!”
杜衡见他还要玩,挑了挑眉,痞痞的道,“负心汉自是没有良心的,有良心的那叫忠犬!”说完衣袖一甩,潇洒的走进府邸。
应晨忙追上他,继续指责道,“云台之上,忘川河边,魔尊像前,淮灵海岸,大漠孤烟,武陵山巅,你忘了对我说过的那些誓言了吗?你始乱终弃!”
杜衡闻言猛的停下脚步,转身缓缓凑近应晨,抬手在他下巴上一勾,邪邪笑道,“美人,爷都答应带你回神界了,你还要如何?莫不是要我下聘娶你才肯罢休?”说完还冲他眨了下眼,欠瑟瑟的走了。
应晨却是被他这句话刺激的不轻,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到发现自己被反调戏了,转身准备找回场子时,哪里还有杜衡的踪影?!
于是,当即跟个炸了毛的猫似的,一跳脚,怒喊一声,“杜衡,你损不损,不带你这么玩的……”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一路打闹着走进主殿,正碰见准备离开的应元仙君和送仙君出门的妣修。
杜衡虽不在意天界的流言,但神族的面子还是要顾的,于是忙端正了身形,正欲向朝他行礼的应元招呼一句,后面撒欢追过来的应晨,却是没留意殿内的情况,直直的撞在了杜衡的后背上,还故意使了点劲!
杜衡被他这么一撞,一个没站稳,直挺挺的朝应元仙君扑了过去……
结果自然就是应元仙君当肉垫,被杜衡狠狠的压了!
妣修愣了一瞬,随后呵斥道,“启儿!客人面前怎如此胡闹?”
应晨被这声怒斥惊的怔住了,自他有记忆一来,父王连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今日却这般呵斥他!不过待他回过神来,看清杜衡身下还压着一个人时,随即意识到他可能真闯祸了。
连忙走上前将杜衡拉起来,又准备跟杜衡一块拉那位仙君时,却发现,那位仙君竟是被他们这一撞,便魂识出窍了!!!
这一幕,不仅应晨惊了,连杜衡都惊在了原地,拉着应元的胳膊,不知该放下,还是先将他拉起来。
妣修一脸慌张,边施术锁住应元的魂识,边朝杜衡道,“扶应元坐起来!”
杜衡忙扶着应元坐在净莲的流光笼罩下,看着那魂识一点点的被锁回去,这才舒了口气,朝妣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仙君,还是雷极殿的高阶掌雷仙君,怎么能撞一撞就魂识出窍了呢?
妣修解释道,“少尊见谅,应元仙君近日魂识受了些伤,导致仙元不稳,经不得少尊这么一撞!”
杜衡一听,他这一撞竟是撞到了伤患,心里也愧疚了,立马盘腿坐下,道,“我同你一起帮他疗伤!”
妣修刚想出声阻止,见杜衡的灵息已经缠了上来,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应晨见他父王与杜衡皆是一脸紧张,连地方都顾不得挪,当下就盘坐在殿门前施法救人,自觉闯下大祸,心下惴惴的蹲坐在一边,紧张的盯着应元的神色,丝毫不敢挪动。
没一会的功夫,杜衡就察觉到了怪异之处,不由问道,“应元的体内为何有两个魂识,其中一个邪气还甚重!”
其实还有一个异样,便是应元的本源,分明是位仙君,为何能适应他的灵息?他本源虽不是天生天养的神息,可到底修的也是天地灵息,除了银玉的神息能与他的灵息互融之外,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能与他灵息互融的生灵。
他本是想辅助妣修,为应元安魂。可灵息在应元本源上走了一圈后,竟被应元给融了去,且应元的本源能完整的接收他的灵息,这是为何?
妣修眉头紧锁,沉着声道,“此事的缘由,稍后我在与少尊细说。”又道,“少尊可能将应元魂识中的邪魂分离出去?”
杜衡带着灵息在应元的魂识中走了一圈,道,“我可以试试!”
妣修道,“好,少尊只管驱逐那邪魂,其他的我来看护。”
杜衡点了点头,即刻将大量的灵息注入进应元的魂识中,由上至下,一层层的护住那个纯净的魂识,试图将那个邪魂一点点的排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