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圣上的“宠爱”,他这些年,表面风光,可暗地里如何,便唯有自己知晓了。
圣上将他置身于险地之时,可曾念起,他亦是他的儿子。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位四皇子,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不过,多年以来的根基,不是说动摇便能够动摇的。无论苏晔之是否有夺嫡的心思,他都不会让苏晔之有活下去的机会。
闻宛白听了他这番说辞,联想到苏晔之那一张当世无二的容颜,那是一个让人靠近半分都觉得亵渎的人啊。
“这里是皇宫,还请三皇子慎言。”
容初闻言,狂妄一笑,丝毫不降她的话放在眼里,“小宛白儿,你若是不这么天真,水月宫便不会覆灭了。”
闻宛白死死地咬住下唇。
他似乎还因戳了人痛处而无比得意。
她扬起手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常年习武,她知道怎样能够用最小的力气,将他打的极痛。
她用尽了全部力气。
容初眯了眯眼,抬手摸了摸唇畔被打出的血迹,他可以躲过这一巴掌,但他并未这样做。甚至整个人还因为这一巴掌,隐隐有几分兴奋。
“小宛白儿,你该再打狠一点的。”
闻宛白垂了眸,心绪有几分凌乱,背靠着木枕,硌的人骨头有些疼,这些时日,她愈发清瘦,清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说不准,哪一天便彻底不会醒来了。
巧的是,无论她有多嗜睡,都能够在要喝补药时醒来。不过,治疗脸上的伤时,她却一次也未醒来过。
所以,她见到陆思鄞的机会,委实是少之又少了。
见她不语,容初自顾自地一笑,终是起身退开了床榻,他走后,寝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静的她只能够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哒哒哒。
一阵轻微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推开门,她闻见一股浓浓的药香逐渐靠近,熏的人鼻子有些发酸。
她头也未抬,寻思着是端药的宫女,冷声说道:“将东西放下,人出去即可。”
孰料响起的声音,却是她万分耳熟的。
“小聋子,你醒了。”
陆思鄞将红漆木托盘往案上轻轻一搁,声音中是掩不住的关切。
闻宛白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悲伤的情绪还未来得及一并收敛,被陆思鄞尽纳在眼底,他的忧心更重。
这一声小聋子,从未让她感到这般亲切,如同将死之人在深海中握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她红了眼圈。
陆思鄞朝门外的方向轻轻一瞥,容初虽然走了,但是这周遭都是他的人,不得不防。
闻宛白读懂了他的眼神,咬了咬唇,一边下榻,一边冷冷开口,“怎么今日是你来送药,我吃了这么久的药,身子却无半分起色,传闻中的神医,竟也不过如此?”
容初应该只知道她与陆思鄞相识,决计不会知道她与他之间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那么,她便做出一场让他不会怀疑的戏来。
陆思鄞端起手中的药碗,眸中是对她的赞赏,语气中却是无奈,“闻宫主还真是脾气大,如今水月宫已经不在,想必心里一直堵得慌,这药有无作用,也只有宫主自己知道。”
闻宛白猛地抢过药碗,朝陆思鄞看了一眼,直到他冲她点点头,她才放心地一饮而尽。
她将白瓷碗往案上重重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你可以走了。”
“多谢宫主配合。”
“不要叫我宫主!”
闻宛白手一挥,方才放稳的白瓷碗便跌落在地,碎成了几瓣,清脆的响声不由让她一惊,一时后退了两步。
“滚!”
她怒声冲他吼道。
陆思鄞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
门外是去而复返的容初。
他不觉有几分后怕,这一次,他是软磨硬泡之下才和之前送药的人说好,今日由他来送药的。
“殿下。”
他严严实实关上门后,轻轻喊了一声。
容初将食指立在唇畔,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声张。
陆思鄞跟着他来到了书房。
“你与小宛白儿不是旧识?”
容初自然察觉到今日送药之人是陆思鄞,方才恰巧遇到,便守在了门口,倘若是旧识,依着闻宛白的性子,合该商量如何逃跑,如何会怒目相对。
陆思鄞不卑不亢地回道:“回殿下,那时不过是陆某出于好心,为闻姑娘医治过一段时日,却并不相熟。”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叫人半分挑不出错误。
容初揣摩他话中的可信度,终于信了几分。
“依你看,她的身子,如今是什么情况?”
陆思鄞眉微微一皱。
“恐怕不大好。”
瞧,鱼儿这不是要上钩了。
果然,容初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陆思鄞略作思忖,斟酌着开口。
“姑娘此前受过多次伤害,险险保住性命,已是万分不易,但若只是靠补药吊着,恐怕命不久矣。”
容初捏紧了拳。
“可有解法?”
陆思鄞似乎在努力思考,在容初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之前,便一字一顿道:“方法自然是有,只是不知道,皇子可愿试上一试?”
容初眸光幽幽,手微微一松。
“若是敢骗本皇子,你知道后果。”
陆思鄞嘲讽地勾了勾唇。“皇子将家妹的性命扣在手中,还怕在下会欺骗皇子么?”
容初眉头一松,说来也是,如今的陆思鄞在他眼里,不过是再卑微不过的一只蝼蚁,轻而易举便能够掐死。又何必担忧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会咬他一口呢?
“说来看看。”
他松了口。
陆思鄞暗自松了一口气,抿了抿有几分苍白的唇。“替姑娘疗伤的药陆某可以熬制,但却需要几味药引子。”
“什么药引?”
见他出言反问,陆思鄞几乎可以确定,他并不知道这一件事。若是如此,事情的进展便会方便上许多。
他吞了一口口水。
“宋玉裴的眼泪。”
容初闻言,先是一怔,反应过来时,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此话当真?”
“听闻宋姑娘自出生起,便不会落泪,所以,这一药引,恐怕是极为难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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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愉快地踩着零点来更新,虽然没几个读者,但是我忏悔,我自责,我难过,呜呜呜。
我养的那一盆栀子花快枯了,呜呜呜,希望我养的第一盆花不要对我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