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许悠然距离死亡有多近？

    也许只是一次呼吸，也许只是一道闪光，也许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头。

    猎魂引生生不息的第九浪，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施展出了这一生最强的一击。

    不要说重伤垂死的许悠然，就是状态完好的时候，他也根本挡不住。

    可惜，这是猎魂引的最后一枪，是生生不息不断推动下才能展现出来的力量。

    无论胜败、生死，猎魂引这一击发出之后，唯一的结局就是灰飞烟灭。

    如果猎魂引第一枪就能发挥出这种威能，恐怕许悠然直接就被带走了。

    面对这种层次的攻击，甚至已经超越了天灾级强者，达到了末日级强者的攻击强度，留给许悠然的只有粉身碎骨。

    猎魂引瘦小的身躯化作了一道流光，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法则波动，就这样璀璨无比的划破虚空出现在许悠然的面前。

    他的眼里闪着光，希望的光、憧憬的光。

    灭杀了敌方阵营如此妖孽的天才，自己也算是不负此生了吧。

    他的嘴角含着笑，开心的笑、放肆的笑。

    曾经自诩为宗门第一天骄，却为了灭杀敌方的天骄，不惜赌上性命，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猎魂引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从幼年时期遇到老师，在老师的悉心教导之下，自己飞速的成长，一个又一个画面在眼前闪过，那些所有快乐而又美好的日子。

    可惜，为了平息阵营之战，总有一方要被另一方彻底击败，否则还会是永无止尽的厮杀、战斗，同类相残。

    不错，这就是他的理想，也是他老师的理想，甚至是整个天原宗的理想，而他自从踏上修炼之路，就已经选择好了阵营。

    为人类文明的薪火相传而修炼，这是天原宗开宗立派的宣言，也是天原宗所有修炼者最崇高的理想。

    只是自己的理想只能到此为止了，希望天原宗的所有师兄弟们，能背负着自己的理想继续走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走下去。

    虽然自己从未去过天原宗山门，可是在师父口中他知道，那是人间仙境，那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地方。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同门还有谁知道自己，正在为了所有人的理想舍生忘死。

    鬼灭说的对，人生啊……真是寂寞……

    随即他看到许悠然笑了，笑得很随意，多少还带着一些无奈和苦涩。

    敌人为什么在笑？

    莫非死到临头，他精神错乱了？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许悠然为什么会笑，因为一颗石头，一颗小小的晶石，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一颗石头？

    什么情况？

    许悠然笑得确实很苦涩，他很喜欢猎魂引的性格，他认同每一个为了理想不惜舍弃一切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人。

    可是今天，他就要亲手送走这样一位同志，一位志同道合的同行者。

    是的，同志！

    志同道合，无论敌我，都是同志！

    虽然大家分属不同阵营，可大家追求的东西没有差别。

    不用猎魂引告诉他，他也无需告诉猎魂引，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的，除了理想没有其他任何事。

    这就是大义！

    在大义面前，人性都要割舍，更遑论个人情感。

    大义代表的是亿万万人的未来，代表的是整个人类族群的未来，每个人在这时代的滔天巨浪面前，都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粒，可正是这千千万万沙粒舍生忘死的奋勇前行，才让人类文明更加辉煌。

    那么阻止内战就是第一步，每个被卷入阵营之战的人，都将这视为最高理想。

    猎魂引还有师门背负着他的理想继续前进，可许悠然只是一个人，所以他不能死，没有人会为他的理想买单，只有他自己亲手去实现理想，人生才会更有意义。

    所以，他拿出了那颗晶石，那颗来自虚空大帝轩辕的晶石，据说整个宇宙只有这一颗的虚空源晶。

    确实只有这一颗，因为每一位掌握了空间法则的强者凝练的虚空源晶都是不同的，所以它真的就具有全宇宙范围内的唯一性。

    猎魂引用他的生命为引，发动了史无前例的生生不息第九浪，也是他生命中最后的绽放。

    那种决绝和信念，那种璀璨和闪耀，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更无法用实力与之抗衡。

    那么，让我换一种方式，送你上路吧……

    朋友！

    猎魂引的本命法宝长枪已经化作虚无，第九浪只是纯粹到了极致的能量攻击，最合适的安排就是这颗石头了。

    许悠然在猎魂引的攻势即将到来的一刹那，用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用自己感悟的空间法则之力触发了这颗虚空源晶。

    秘法，虚空！

    然后，许悠然和猎魂引就同时看到了一幕奇景，确切的说应该是感应到了一幕奇景。

    以那颗虚空源晶为中心，演武大厅中稳固无比的空间，突然就少了一点，只是一个很小的点，可能连一微米直径都没有。

    可是二人的感知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二人之间的空间好像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地缺失了一点点。

    这种感觉与二人对战时，轰击出的那种虚空塌陷微型黑洞完全不同，却似乎有着相同的特质。

    吸收周围空间的强烈能量波动，用以平复空间规则遭到的破坏，猎魂引的第九浪攻势，无疑就属于这一种。

    莫名出现的虚空塌陷是没有任何光亮和色彩的，甚至肉眼都无法察觉，只能被敏锐地感知到。

    虽然没有任何光亮和色彩，却明显比所有的光都更加闪耀，因为它吞噬了这片空间所有的光。

    排山倒海的气势，雄浑无比的攻势，璀璨夺目的闪耀……

    忽然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有被抽干了精气神和所有生命力的瘦小猎魂引，如同木乃伊一般的残破身躯，重重的撞进了许悠然的怀里。

    “噗通！”

    只是这样轻轻一撞，重伤濒死的许悠然也根本无法承受，二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双双摔倒在地，翻滚出去几十米远。

    猎魂引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化作长枪的手指，用皮包着骨头来形容都算是美图。

    他不是在心疼自己的手指，因为他全身都是如此，而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修炼了一招假的生生不息。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目光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同样懵逼的许悠然，声音嘶哑到好像垂死的呻吟，“我擦！什么鬼？”

    同样茫然，同样懵逼的许悠然同样仰面朝天躺在猎魂引的不远处，再没有一丝力气能够站起身来，只能歪过头，用手指捏着虚空源晶示意了一下。

    “呃……那个……秘法……”许悠然断断续续的说道，“保命用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用……有点吓人……”

    是的，秘法虚空的效果好得过于离谱、过于吓人了，虽然施法媒介是如此的珍稀，可是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还是自己的性命更珍稀。

    当然，秘法虚空的效果虽好，却不是完全没有代价，更不是无敌了，它也有它的局限性。

    这种微小到极致的虚空塌陷，因为实在过于微小，无法吸收实体攻击，只能吸收能量攻击，而且是定向能量攻击。

    就是敌人用武器对自己进行攻击，虚空是没有办法把武器吸收进入虚空塌陷的，最多只能吸收武器上附带的能量。

    可敌人武器上的能量被吸收之后，武器还是武器，该杀人还是会杀人，你抗不过敌人的武器攻击，还是会死。

    同时，发动秘法虚空的人必须要准确知道敌人攻击的方向，因为微型虚空塌陷范围实在太小，超出这个范围的攻击，虚空是吸收不到的。

    如果你发动了秘法虚空，却没有接住敌人的攻势，偏离了一点点，那跟送人头给人家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秘法虚空的强大毋庸置疑，被公孙氏视为保命底牌，没有一点瑕疵。

    猎魂引的攻势纯粹是凭借水系法则和金系法则的强大威能进行碾压，攻击点根本不用判断，所以才会被秘法虚空克制得死死的。

    这是许悠然第一次用出秘法虚空，然后就亲自送走了一位绝世天才。

    如果从第一浪出现的时候，许悠然就发动虚空，很有可能会打断生生不息的发动。

    二人凭借真实战力进行战斗的话，战斗不会结束这么快，鹿死谁手也犹未可知。

    所以，最后一浪的时候，许悠然才发动秘法虚空，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猎魂引却是必死无疑。

    第九浪已经燃烧了他所有的一切，如今他留在这世上的也只是一具驱壳而已，无论是否能击杀许悠然，他必死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呵呵呵……好底牌……”猎魂引笑得无比的苦涩，带着亿万分的不甘和无奈，“还有酒吗？”

    “我有酒，你有故事吗？”许悠然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滚到了猎魂引身边，拿出一瓶烈酒塞在他手中。

    “故事？”猎魂引接过酒，仰面朝天倒了下去，绝大部分都倒在了脸上，只有极少部分流进了嘴里，“呵呵呵……故事的最高潮就是……我曾经和你战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