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血污猛地从下水口喷了出来,溅在了马桶盖上、脸盆、镜子和墙壁上面。范希源大叫一声,恐惧而尖利的声音在四周剧烈回荡。他坐在地上,用手慌乱的向后退着,脑子急速充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跑,跑!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雨帆这个时候已经冲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按住他:“出什么事了?”
“血,血,有血冲出来了……”范希源惊慌失措。
方雨帆绕过他,四周看了看,并无异样说:“血,没有血啊?”
“有,你看你看,墙上、脸盆上还有镜子上,都是……”,范希源站起来从后面搭在方雨帆的背,用手指着说。
方雨帆全身僵硬,从镜子里他看到了范希源那张充满了恐惧的面孔,他疯了吗,还是在演戏?
“请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方雨帆从镜子里盯着他的双眼。
范希源的整个喉咙好像都被堵塞了,他的心在胸口狂跳,感觉自己马上又要呕吐了。镜子上的鲜血正顺着镜面往下流。他几乎能闻到鲜血的腥味。脸盆上,鲜血正顺着磁面往下流,不停地滴在地板上。这个警察为什么就看不到呢?难道又是我的幻觉?不对,如果是幻觉,血腥的气味怎么会这么强烈。他虽然很惊慌,可他马上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告诉自己这个警察并不信任他,这一切都会被看成是为了掩盖事实的假象。他强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深呼一口。
方雨帆拧开水龙头,然后范希源就看见血哗哗的流了出来,一会脸盆里的血就满了,方雨帆拧了一块毛巾递给他。
范希源看着那块被血侵红了的毛巾,还有他手上的血迹,想吐。一时怒从心起,伸手抓过就摔在脸盆里,顿时溅起一波血花。
方雨帆一征,马上又换上了那张不太自然的笑容,说:“我刚进警校看到尸体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有生理和精神上的反应也是正常的,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范希源看着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的手还是湿的,血已经侵湿了他的裤子,还在慢慢扩张。我该怎么办?
“今天来是想请你去警局认一下尸体,你似乎不大方……”
“我去!”
方雨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范希源已经在换衣服了。他转过身看着卫生间,里面一片狼藉,洗漱台上的积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滴,发出嗒嗒的声音。范希源到底看到了什么,想到心处不由得打了寒颤,裤兜里的双手紧紧握成一个拳。
嘭彭嘭——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方雨帆往下想的思路,他抬起头来,发现范希源正一边穿鞋子一边看着他。
方雨帆会意的将门打开,外面的人迫不及待的一把将他推开,就冲了进来。
“希源——”,一个女孩带着哭腔扑倒在范希源的怀里,“希源,你怎么啦?”
范希源有点不知所措的将那女孩的头扶起来,柔声说:“林子,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昨晚上给我发的信息,说你死啦死啦的,你吓死我了。”林子旁若无人的一边哭一边使劲擦眼泪。
“好啦,我那是累了说的胡话,没事的了?”
“我知道我最近出差的比较频繁,没时间陪你,”林子突然咬着嘴唇,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怎么会呢,谁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范希源刮了一下林子的鼻子。
方雨帆在旁边忍不住又打了寒颤,是被这两个人吓的。
范希源拉着林子的手,对他说:“这是我女朋友林子,跟我一个台的……是广告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尴尬。
方雨帆点点头,这才看清楚林子的模样,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可爱女人,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打扮穿着偏成熟,却别有一番韵味。自我介绍说:“我叫方雨帆,公安局重案科的。”
“恩,我知道你”,林子调皮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本市大名顶顶的重案科刑警——方雨帆,据说就要晋升副对战了。”
“哦,言过其词了。”方雨帆有点吃惊,这个女孩怎么会知道我。晋升副队长的事情他也才刚刚知道没几天,何况局里还没正式公布,这个林子不简单呢。
“好啦,林子,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跟方警官出去一趟,晚点才会回来。”范希源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林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范希源脑子里闪过那张恐怖的照片,咬了咬牙,说:“不行,而且你今天必须回家去。”
“为什么?”林子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范希源转头看见卫生间里血迹斑驳,心生恐惧。说:“你难道没看见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看见什么呀?”林子往厕所瞄了几眼,发现什么都没有。听范希源说的如此坚决,把包往床上一扔,气鼓鼓的把头扭在一边不看他。
范希源心里乱的很,他看了看表,对方雨帆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又转过头来对林子说:“林子,你先回家,晚点我会跟你解释的。”
林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们先走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范希源欲言又止,剁了跺脚便与方雨帆走了。
范希源与方雨帆走后,林子生了会闷气。虽然她每次都知道自己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可她如果能控制的了,自己就不是林子了。何况每次看到范希源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她就觉得高兴。不过,今天范希源看起来怪怪的,说话犹犹豫豫,跟往常不大一样,或许张伟文的死对他影响很大,怎么说他们都是很好的同事。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吧,再过几天,我也不用这么忙了,就一起出去旅游去。她笑了笑,笑的象偷了很多鸡的狐狸。
出差的这段时间,范希源的生活习惯确实不好,屋子里乱的跟狗窝一样。她唉了口气,准确不误的从沙发的夹缝里,成功的拉出几只颜色不一的袜子,从电视机后面找出几本杂志和十几张没有封套的DVD,然后就看到了滚在角落里的酒瓶子。心里骂了一声“猪头”,就去卫生间拿垃圾桶。
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渍,她皱着眉头,点着脚拿着垃圾桶正要往客厅走,就听到了打嗝声,又长又响。她吓了一跳,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救命——”
她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是从马桶里传出来的。她睁大了眼睛,一步一步的走的了过去……
客厅,阳光充足,细微的灰尘被照的无处遁形,飞来飞去。
市公安局的驻地年代比较久远,是原民国时期的建筑物基础上改的,上面布满了绿色的爬壁藤,一眼望去古旧却显得非常厚重。停尸房就在主楼的地下室,与外面陈旧的风格相比,这里要显得现代化许多,房间不大,墙体被刷成了白色,青灰色的地板砖被清一色的荧光灯管照的十分通透。即便如此,可能是用来停放尸体的原因,感觉里面寒湿之气比较重,这让范希源觉得浑身不自在,贴身的内衣都是粘糊糊的。方雨帆相比要显得沉稳的多,用内线电话通完话,想了想便对他说:“你应该有心理准备,一会你看到的尸体跟照片比起来要直接的多。”
范希源恩了一声没说话,扫了一眼方雨帆裤兜上的血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有把握能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那双无限放大的瞳孔象两个巨大的黑洞,仿佛瞬间便能吞掉他的灵魂。
楼道里传来了叽叽嘎嘎的声音,越来越近。
“来了。”方雨帆说了一声。
范希源觉自己手心出汗了。一会,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推着两个推车进来了。每推一步,推车都发出沉重的叽嘎声,每响一声车上的尸体都会随之跳动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站起来。
方雨帆冲那两个人点了点头,那两个人会意地退了出去。“来吧,不要太紧张,看看是不是这对母女。”
范希源走过去,犹豫片刻,掀起其中一个被单,匆匆看了眼就盖上了。他抬起头冲方雨帆点点头。然后走到另外一具尸体面前,手有些抖,缓缓的将被单掀起——
这一次,他没有立即放下,而是睁大了双眼,这是就那个小女孩王媛媛。与照片中呈现的一样,死状恐怖,福尔马林和尸臭味混杂在一起浓厚刺鼻。
“他就是死者王媛媛吗?”
范希源依旧恩了一声。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慌乱,但,当他决定来确认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把事情弄清楚。是好奇吗?不是。是为了洗脱警方的嫌疑吗?那更不是。他只想知道,张伟文的死与那个可怕的噩梦,以及今天厕所里的血,为什么别人看不见,而自己却看的见,他必须要把事情弄清楚。想到心处,骨子里那种热血一下子涌了上来,咬了咬牙,说:“我现在可以非常的肯定,那个王媛媛就是这个小女孩!”
“我肯定她就是我噩梦中的女孩”,他放下被单,走到方雨帆面前,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普通的案件,我猜你应该想的比我更多。”
方雨帆不说话,望着这个突然变的十分镇定的年轻人。
“张伟文的死十分的蹊跷,深陷在墙体之内,骨裂十分严重,非人力所能为……”,范希源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我的梦是巧合,还是事先就已经知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这一切都有必然的联系,否则我不可能象个预言师一样看到了案发现场。”
方雨帆还是很认真的听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更象是个警察。
“你是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对我来说做事凭的是直觉。对于一些问题的看法都会有很大的出入,包括今天……”,范希源迟疑了一下,“你一定会认为我疯了,在我的梦里还有2个人至今无从考证,那个棒球帽少年和那个老头下落不明……”
“这么说,你认定那个少年就是凶手?”
“在我梦里,杀害张伟文的就是那个棒球帽少年。”
“你看看这个?”方雨帆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递给他。
这是一本毫不起眼的小学生数学作业本,可能是翻阅的比较频繁,封皮被磨的发了毛,上面几个黑色问号的涂鸦也显得很模糊,页角也卷很厉害。范希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失踪案例一
2007年7月15日凌晨2点55分左右,边西区派出所值班民警赵小军接到造纸厂黄顺夫妇的报案失踪,19岁的儿子黄刚彻夜未归。
同年7月16日凌晨1点37分左右,南城郊派出所值班民警罗丹接到农民李有为报案,发现一具男尸。
同年7月17日中午13点30分,经核实该男子为黄顺夫妇失踪的儿子黄刚。死因不明。
失踪案例二
2007年7月28日上午9点04分左右,边东区派出所民警王明接到报失,黄春路26号的2楼的路长发老人的儿子路有亮失踪2日未归。
同年7月28日凌晨12点41分左右,南城郊派出所值班民警罗丹接到农民刘凤夫妇报案,发现一具男尸。
同年7月29日下午14点30分左右,经核实该男子为路长发失踪的儿子路有亮。死因不明。
失踪2案例三
……
方雨帆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他不动声色的在裤子上蹭了蹭:“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务必保持沉默,能做的到吗?”
范希源咬着牙点了点头,比起手里的失踪记录,在面前的这个警官嘴里一定还有更加骇人的信息。
“在地铁事件发生之前,我市的失踪案件虽偶有发生,但是最近这三个月失踪的人数竟达21人,密集程度相当惊人,群体失踪有4起,最多人数有7人……”。
范希源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发现方雨帆也正望着他。
“你不用感到惊讶,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这种会影响到社会稳定的严重案件,我们是会严密封锁的,包括对你们媒体部门,在7月28日发生第2起失踪死亡事件之后,我们便对现场建立了控制区域,但是……”,方雨帆眉头间的皱纹越陷越深,“这起失踪的大案,波及面实在太大,上级不得不下令封锁,一旦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给我看,何况我还是做媒体工作的?”范希源问道。
“直觉,我凭的也是直觉”,方雨帆沉思了一下说:“警察办案虽然讲证据,但是直觉对我们来说同样很重要,你在死者住宅晕倒的那一刻起,我对你便有种不一样的直觉。”
“什么直觉?”
“不知道,说不清楚”,方雨帆把目光放到那两具尸体上,说:“你从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范希源口里念念有词,翻了翻手中的笔记,若有所思的说:“他们的报失,以及死亡的时间不尽相同,但是死者都是在同一个地点被发现的。”
“不错!”方雨帆眼里闪出一丝凌厉的光芒,“他们都是在南城郊发现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在2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一天内死亡,被同一种手段致死,死状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范希源倒抽了口冷气,眼前闪过那对母女的面孔,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对抛尸地点进行了24小时的布控,仍有不断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的监控录像里却什么都没有,在现场值班的同事也没有任何察觉,这些尸体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般。”
“也就是说他们死的很有规律!”
话音刚一落下,范希源眼前一黑,他最后只看见方雨帆那张薄的象刀锋一样的嘴唇,然后就听见空调的声音嘎然而止,整个停尸房悄无声息。
——灯灭了。
好黑啊。周围一片死寂,范希源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心跳,他想喊警察的名字,可怎么都喊不出来,手心冰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上冲,耳膜在咕咕作响。这个时候,眼前有火花闪过,接着又闪了两下,一束火苗亮了起来,方雨帆举着打火机说:“可能是跳闸了,你别动,我去拉闸。”
微弱的火苗跳了跳,范希源从他的镜片里看到了自己。
“好。”
火机一灭,再次回到黑暗之中,听声音,方雨帆似乎已经走远。范希源很想说我跟你一块去吧,话到嘴边却变了。他慌忙伸手去裤兜了掏火机,找了半天却发现没有,心里想:倒霉,难道是我忘记带了吗?
范希源不敢动,在漆黑冰冷的停尸房里,尤其是他的跟前还有两具尸体,他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来。
“范叔叔,这是你的吗?”一个哽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范希源一口冷气倒抽上来,他终于体会到心脏不舒服是什么感觉,空空的,一瞬间被抽干了血液。
这个声音冰冷,而又让人印象深刻,是的,这个声音就是今天在卫生间里所听到的。一种无形的恐惧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沉重。
“范叔叔,这是你的吗?”似乎有人在拉他的裤子,范希源忍不住往下看,然后就看见一束火苗亮了起来。顺着亮光看去,一个小女孩低着头,一手拉着他的裤子,一手举着打火机,她的头却没有抬起来。范希源喉咙里无声的喊了一声,倒退一步,小女孩也跟着往前挪了一步。
“范叔叔,这是你的吗?”
“你是谁?”范希源咬着牙问。
“我是王媛媛啊,你忘记我了吗?”小女孩的头动了动,似乎想要抬起来,脖子嘎嘎作响,“范叔叔,我好辛苦,他们拿走了我的魂魄,还有我妈妈的,有个叔叔胳膊都没了,好惨啊……”
范希源感觉到疼,他的手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这不是幻觉。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明白。“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有个哥哥叫你回去……”小女孩突然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抖的象不受控制的发动机,声音也跟着抖起来,“叫,叫,叫你,回,回,回去,去……”。
小女孩手中的火焰潺潺巍巍的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谁,谁叫我回去,回去哪?” 范希源一把握住那小女孩的手,蹲下试图控制住小她的身体,在摇曳的光下,看到了那张脸——与照片中的一模一样,死灰色的面孔,一双被血丝捆绑的瞳孔,一张极力张开的嘴,露出深不可测的咽喉。
他忍不住大叫,一把将小女孩的手甩掉,跌坐在地上,火再次熄灭。黑暗再次将整个停尸房吞噬,黑的让人窒息,只听得见有节奏的喘息声和悉悉嗦嗦的声音。他坐在地上惊慌的往后退着,也不知道会退到那里,啪的一声,后脑勺一阵巨痛,后面的物体叽叽嘎嘎的也往后面退了一点,是推车。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顺手一摸,冰冷、光滑,僵硬、没有弹性,是只手!一只死人的手!
他再次大叫着想爬起来,却无法动弹,就在他拼命挣扎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死死的摁在地上,寒气逼人,呼吸都变的极为困难。就听见耳边轻轻的传来那个冰冷的哽咽声:“叫你回去,地铁……”。那个声音象一根无形的冰柱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耳朵,渗过耳膜,凝固了他的大脑。掺杂着难以分辨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种冰冷沉重的感觉也随之不见了。
范希源趴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惊魂未定。即便如此,脑子里回荡的还是小女孩口里的那番话。到底是谁叫我回去,回去哪里,跟地铁又有什么关系呢?
寻思中,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范希源眯了眯眼睛,将头埋在手里,来电了。
“范希源?” 方雨帆带着一个警察冲了进来。
喊叫声夹杂着噼哩啪啦的脚步声,显得慌乱而又急促,回荡在停尸房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充斥着范希源的每寸肌肤。范希源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记,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却让他脑子却越发清醒,这绝对不是幻觉,即便是真的有鬼怪,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范希源将方雨帆的手推开,自己爬了起来,将笔记还给他。看了一眼随他一同进来的警察,淡淡的说:“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确定没事?”
方雨帆看上去有些迟疑,似乎拿不定主意。
“队长?”那个警察在旁边喊了一声。
方雨帆定了定神,看着范希源身后的两个推车,说:“你女朋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