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灯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光芒,仿佛还沉浸在那个雨夜。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很遗憾,那天雨夜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派出过天使团的人去找这个神秘人,这个人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的线索。”天灯言语之间颇有些懊悔,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许可以知道更多信息。
九鸣捏着那个粗布锦囊,沉吟了很久。天灯并没有撒谎,她了解他。但是他的故事却让人匪夷所思,这个突然出现的斗笠人就像是某种神谕,给了他一个启示,告诉他一定会有人来拯救所有人。
可惜她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救世主,她只相信自己的双手。
“这个神秘人为什么会选择来找你,而不是其他人?”她望着天灯,希望能听到他的判断。
天灯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极有可能与我们发现了下水道里的东西有关,而我们又采取了极为稳妥的严密措施,也许与他的某种任务不谋而合。再者,与我是研究者的身份背景也有关联……”
天灯望向了她手中的粗布锦囊,眼睛闪烁着惊叹的神色:“我给你的药就是用这个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药是利用这里面这个东西做的?”
“是的。千真万确。”天灯点了点头。
九鸣正要打开锦囊,天灯用手拦住了她,认真的看着她:“大姐头,你确定要看吗?”
九鸣笑着拂开了他的手,学着他的语气说:“是的。千真万确。”
当她把锦囊里的物件倒在手上时,惊的险些失手掉落在地,但是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狐疑的望向天灯,天灯的眼睛却紧紧的所在她手上的物件上。
她手中的物件分明就是一块肉,一块新鲜的肉块,新鲜到还带着温度。
“这是什么?”
“是肉,人肉!一块货真价实的人肉!”天灯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见九鸣不说话,便继续说:“当我发现是块肉的时候也非常惊讶,不能理解这个神秘人来见我就是为了给我一块肉。测完DNA之后就确定了这是一块普通的人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块肉居然是活性的,里面的细胞并没有因为被切割后死亡,而是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是个独立的个体可以自我维持自我循环,这也是为什么它依然保持着一定温度的原因。”
九鸣陷入了沉默,她解剖过很多尸体,也观察过数不尽的内脏器官,即便是用福尔马林和一些特殊的液体,也做不到可以让一块肉保持的如此新鲜,更何况是一两年。
“你的意思是说这块肉是活的?”
天灯沉默了一下:“从我们的角度上来说它是死的。”
“什么意思?”
“因为我没办法从科学的角度来证明它是活的,人之所以活着究其根本是个完整的有机体……简单来说通过不断的摄入、消耗能量来完成新陈代谢,但是它根本就没有,它始终只有过程,没有开始和结果。”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块肉到底有什么用,直到一年前我尝试做了些切片,将它们研磨成粉,为了掩盖肉的味道,加入了一些药材和香料混合在一起,请你找人做实验。直到你告诉我,这个东西能加速返生的效果,着实让我吃惊!”
当九鸣拿到小药包的时候,确实也没有太过深究它的成分,要不是天灯直言相告,谁又会猜得到这个药包的主要成分竟会是人肉。看着天灯,她心里忍不住犯了下嘀咕,是不是搞科学研究的都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用人肉来做药。
天灯的眼睛里又开始闪烁着兴奋的神情:“大姐头,你知道吗?这块肉所带来的价值简直是逆天啊!”
听着天灯滔滔不绝的各种设想,九鸣却没有一丝的兴奋,而是震惊于这块活着的肉证明了神秘人所说的真实性。如果确如那个神秘人所言,那么变异非常有可能会摧垮冥世的所有人,最要命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可以阻止变异。她忍不住摸了摸藏在胸口里小铁盒,小铁盒里的镇魂针仅能用作刑法,一旦变异规模化,这些镇魂针作用将是杯水车薪。
可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于变异依旧疑点重重,从孙大义被吃到沉雁的变异人突袭,人为设计的痕迹太重,却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指向孙登科。对付这样的人靠嘴巴和感觉是动不了的。而且这背后还隐约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谜团,菊花商会即便势力卓群,如果没有深度捆绑的同伴,也是不够的。但是,孙登科这样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还是说孙登科所代表的菊花商会也是它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那么他代表的人又会是谁?
九鸣咬着牙,表情有些扭曲。她捏着肉块,将它举至灯光下,除了颜色鲜艳有温度之外,与其他的肉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神秘人究竟会是谁呢?而那个即将到来的人又会在那里?
她忽然心头一动,看着天灯说:“你听说过范先生吗?”
天灯想了想说:“对这个人到是有所耳闻,据说是平民区里的叛乱者的领袖,几年前就突然失踪了……”
“这个我知道,警察署里关于他的资料都堆积成山了,说些我不知道的。”九鸣打断了他。
“这个嘛……”天灯捻了捻长寿须说:“我们获取的情报并不多。你也知道,天使之路是个封闭的环境,人不轻易进来,也轻易出不去。与外界的联系本来就少,而且我们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尤其是和叛乱者这种树大招风的人,都是避之不及……”
九鸣点了点头,天使之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个法外之地。它们做的事情大多属于被雇佣的关系,帮助一些人和势力处理一些在台面上不容易解决的问题。与叛乱者的危险性相比,这里要更加安全,毕竟天使之路信奉的是不择手段的为自己活下去。这种自我禁锢的同时,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灯爷,你安排一下在各区站点的人,收集这个范先生的情报,尽快传给我。”
“大姐头,人都失踪了还查他干嘛?”天灯不解。
“让你查你就查,“九鸣将肉块塞进粗布锦囊还给天灯:“把东西收好了,神秘人的这件事情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
“包括他们几个吗?”天灯好奇的问道。
九鸣犹豫了一下:“暂时不要说吧,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也不迟。”
天灯面露微笑嗯了一声。
九鸣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张锈迹斑驳的铁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里,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天灯望着九鸣,用了点了点头:“再也不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灯爷,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啊,这个东西要都做成药那得卖多少钱啊?”
“你就不怕被秦方卓活剥了你的这张老皮?”
“我会怕他这个嫩头青,我药不死他!”
“你说你一把岁数了,还总这么没个正行,你是怎么混成科学家的?”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没正行和科学家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
“……”
两人有说有笑的渐渐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那张冰冷的铁门依旧是那张冰冷的铁门。上面留有九鸣手印的位置只有淡淡的痕迹。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一点点证明有人来过的印记也会消失,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