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猜测,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个药来自明国,而这么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也不可能是寻常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唯一可能的,只有皇室。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身在大援的质子,宁忆煊。
然而,男人没有迟疑的摇头。
林湾顿了一下,又确认了一遍,“如果是不能说,就摇头,如果不是他,就眨眼。”
还是眨眼。
林湾蓦然笑了,“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
男人微愣片刻,指了指林湾的头发,而后点头。
头发?
林湾看着自己的头发,忽然想起花会上那一道略微有些苍老的女人声音。
她思忖道,“你的意思,是指使你的人,是一个女人?”
点头。
林湾默默站了回去。
如果是女人,那可能和宁忆煊还真没有什么关系。
明国皇室和大援几乎差不多,宫里的公主只要三个,而且都是年纪较小,哪怕是现在,应该都不过十来岁。
再往上呢?
林湾不由叹气,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林湾回头,看向那个男人,开口。
“你的主子应该知道你们都被抓进镇府司,不会再寻你的踪迹。昨天夜里的恩情,我铭记在心,等你伤好了,我便安排你离开上京,以后就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
林湾说完,顿了顿又道:“刀尖舔血的生活太累了。”
床上,男人凝了片刻,而后缓缓的点头。
从阁楼离开,还没有到药房门口,林湾便看见沈思在那里。
她微一笑道,走近了才道:“沈姑娘,麻烦你转告许公子,明天北文堂见。”
听得北文堂三个字,沈思愣了一下道,“公子已经许久不去北文堂了,若是去了,会不会引人怀疑?”
“不会。”
林湾摇头,“你只告诉他就是。”
沈思还想说什么,见林湾已经转身走了,只能把话咽下,道了一声“诺。”
走了没多久,林湾却是独自停了步。
沈思跟在后面,见状道:“怎么了?”
“有点太安静了。”林湾压低了声音,微微掀开布帘,下一刻,便听见药房里冷漠的声音。
“郡主府的丫头,难不成还贪你们这几文钱的药材?”
林湾看过去,梦令一个人被围在人群中间,手里捏着一根人参,手足无措的站着。
宋义没有拔剑,只是站在梦令身前,神色有些冷。
四周都是平头百姓,他不可能拔剑,然而,没有剑的宋义,没有多少的威慑力,因此,四周的人越聚越多。
“怎么了?”林湾走出去。
见到林湾,梦令眼里顿时红了一圈,泪水紧跟着孕育而出。
“小姐,奴婢就在这里好好的站着,然后有个人撞了奴婢一下,后面就说他钱被偷了,要挨个搜身,我偷了他们的钱,还有他们的药材。”
梦令说完,委屈的站在林湾身后,哭诉道:“小姐,奴婢什么都没有做。”
梦令话落,指责梦令偷钱的人立刻道。
“你说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红口白牙的,谁说不是这样说?我看就是你偷的我的钱,还不承认,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个样子。”
“我没有。”梦令急的眼睛红了一圈,最后只能慌乱的看向林湾。
“就是你,我都看见了,你就是贪他的钱。”
“哼,就说钱不是你偷的,你手里的药材拿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自己买下来?”又一人轻嘲道。
随着带头的两声落下,药房里,指责的声音渐多起来。
梦令还想否认,便听得身前一道极其冷淡的声音。
“谁说本郡主的丫头偷钱的?”
林湾漠然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身子单薄,却又充满了无穷尽的力量。
郡主两个字一出,药房里安静了片刻。
被偷钱的中年男人也愣了一下,迟疑不过一刻,他又挺起胸膛道,“就是我,你家丫头手不干净,郡主还是早点处理了好,免得留下祸患。”
“是吗?”
林湾一个冷眼看过去,冰冷的目光仿佛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心底。
中年男人不由打了个哆嗦,觉得身上有些冷了起来。
宋义松开了腰间的佩剑,站到了旁边,防止有人趁乱冲上来。
没有人答话,哪怕是先前看热闹的,此刻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少女年纪虽小,可那一身的气质和冷漠的眼神,完全不输给旁边带剑的男人。
他们当然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有些讪道:“郡主可要公事公办,若是不信,前面就是大理寺,大可以直接报官去。”
林湾垂眸,没有说话,倒是梦令激动的道,“报官就报官,我没有偷你的钱,我不怕!”
梦令从小就活在相府,心思单纯,别说是偷钱,就是路上捡到的碎银子,都不会放进自己的荷包。
如今被人指责说偷东西,心里早就不服气了。
“行啊,那走啊,我丢了钱没关系,要是郡主留了个手脚不干净的,那才是大事。”
中年男人慷慨激扬的说完,直接道,“走,马上就去大理寺报官,今天我一定要一个公道。”
说完,中年男人已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了。
只是,未曾跨过门槛,便听得身后冷淡如雪的声音。
“站住。”
林湾的话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起伏,然威慑力却不小。
从她第一个字开口,在场的便没有人敢说话,如今更是沉寂。
“做什么?”中年男人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林湾没说话,拿旁边椅子坐下,才徐徐开口道:“被偷的钱在哪里?”
中年男人挑眉,而后掂了掂自己手里的荷包。
“宋义。”林湾微侧眸看向宋义气势十足。
宋义会意,走了几步去拿那个荷包。
梦令见状,抽噎的肩膀终于才停了下来。
有林湾在,今天她就安心了。
“干什么?”中年男人一把护住自己的钱包,警惕的看着宋义,“难不成你们偷不成,还想直接抢?”
“呵呵。”
林湾轻笑出声。
“大援的郡主独我林湾一个,皇上赏赐了多少好东西,会贪你这一点钱?”
林湾说毕,换了个姿势,语气渐冷,“不肯拿出来,是心里有鬼吗?”
“谁心里有鬼,给你就给你!”中年男人炸毛,丢了手里的荷包给林湾。
宋义毕恭毕敬的把荷包递回来。
荷包重量不轻,林湾在手里垫了掂,而后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家里开了个小铺子卖茶水,这点钱,已经是一年的收入了。”中年男人抱着手,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一下梦令,“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这一年的工钱都打了水漂了!”
闻言,林湾掀唇笑了。
就在众人以为林湾要笑的时候,少女却猛然的站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椅子上。
“胡说,你不仅要污蔑本郡主的丫头,还想诓骗本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