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湾突如其来的暴喝,不仅把中年男人吓到了,就连宋义,也惊讶的久久不能回神。
林湾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而这一刻的勃然大怒,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有些像宫里的娘娘发怒。
想起最后几个,宋义猛收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林湾只是一个未及笄的丫头,如何跟宫里的娘娘相比?
“你……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用你郡主的身份,强迫我低头否认?”
哆嗦过后,中年男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本郡主若是需要如此,早就已经抓人了。”
林湾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开口道:“你说这是你卖茶水一年的收入?可本郡主看着,似乎不像啊。”
“胡说,它就是。”中年男人坚决的开口。
“是吗?普通府邸的丫头一月才三钱银子,你这是多少?哪怕是一品居里卖茶水的,也没这么高的收入。”
林湾把荷包展开,露出了里面的两锭银子。
“大家且看看,这够寻常人家多少的花销了?”
林湾说完,不少人都瞧过去看,而后附和道。
“郡主说的不错,这银子,已然够三年的开销了,甚至还不止。”
“如此说起来,的确是不像一年的收入。”
“我说谁没事揣银子在身上,这不就等着被偷吗?”
听得四周的话,林湾浅淡一笑,不等中年男人开口,先一步道:“再者,你说这是你卖茶水的钱,可你知道吗?这个荷包,就不止两锭银子!”
林湾的话,斩钉截铁的落下。
“胡说!”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胡说?你去街上看看,这荷包,除了绮罗阁谁卖?绮罗阁的荷包,最便宜的也是三锭银子,敢问你是花了三锭银子去买一个荷包然后装两锭银子吗?!”
林湾最初只是凭借着直觉相信梦令不会偷东西。
然而,在中年男人坚持要去大理寺报案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这是一个局,请君入瓮的局。
后面,宋义把荷包拿过来,她便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而现在,她只需要试探。
中年男人被堵了一下,而后不服气的开口:“这是我家娘子买的,她素来爱这个,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
林湾举着荷包拍手一笑,“刚刚本郡主说错了,这个荷包并不是绮罗阁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荷包而已。”
林湾说完,微垂着头,有些苦恼,“看来你对自己的银子,也并不是很上心啊,不仅舍得花三锭银子买一个荷包,还连荷包是不是花了三锭银子都不知道。”
梦令听着,眼里的泪本止住了,此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泪滴晶莹的挂在眼角。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指着林湾道,“你是诳我的?!”
此时此刻,哪怕是不懂其中的歪歪绕绕,也都听出来了。
那个荷包,不是哪个中年男人的。
而说梦令偷了钱,指不定也是他污蔑的。
“诳你?诳你怎么了。”
林湾笑了,“你污蔑本郡主的丫头时,不也是这么诳出来的?”
“你……”中年男人气急,脸上红成了猪肝色。
“郡主厉害啊,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可不是,若是闹到大理寺去,指不定要审多久。”
“看来这花会的头筹,不是假的。”
“郡主厉害!”
四周的夸奖,林湾一个都不曾放在心上,她扭头看着宋义,“宋大人,把这个人送去大理寺吧。”
开始叫宋义,只是为了给中年男人施压。
如今事情解决了,林湾没有继续放肆下去的想法,毕竟宋义是陆子晋的人,不是她的下属。
“诺。”
宋义应了声,两三步走过去,不等中年男人跑出去,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而此时,药房门口,也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沈家公子来了。”
“沈公子。”
“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子?”
惊呼声不断,林湾跟着抬头看过来。
沈鉴一身白色披风,踏步而来,光在他背后勾勒着阴影,粗看过去,倒有一番玉树临风的模样。
沈鉴走进来,四处环顾了一眼,而后开口问道:“何事在此喧哗?”
“沈公子,据说是这个男人,说郡主的婢女偷了钱。要送去大理寺。”
旁边有人开口道。
这出戏,主角终是来了。
林湾好笑的看着,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什么?!”沈鉴皱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郡主的丫头怎么会偷钱?来人,把这个男人带回大理寺,严加看管,一定要让他说出真相!”
“不必了。”
林湾懒懒的开口,整个人微微侧身,目光冷淡。
“宋大人会把人送去大理寺好好交待的,就不必麻烦沈公子了。”
林湾说毕,回头朝梦令道,“梦令,该回郡主府了。”
梦令点头道,“诺。”
闻言,宋义皱眉道:“郡主稍等,待属下将此人送去大理寺,马上回来。”
林湾几次出事,他都有所耳闻。
那一群杀手敢在陆廷面前杀人,也难保不会在大街上动手。
宋义不敢赌,毕竟,保护林湾的安全,才是他的第一任务。
林湾想了瞬,就要说好,却听得沈鉴更快一步道。
“宋大人,你且把人送去大理寺,莫让人跑了,今日我出府,也带了人,可护送郡主回府。”
沈鉴说完,扬起一抹温和的笑,看着林湾。
“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郡……”
宋义话音未落,林湾便开口道:“那就麻烦沈公子了。”
见状,宋义只能把话咽下,开口道:“郡主,我马上回来。”
“不急。”林湾徐徐一笑。
药房外,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一条缝,露出了一张黑色的面具。
陆子晋唇角扬起一抹冷淡的笑,开口问道:“司云,你觉得,林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以为呢?”司云反问。
“愿者上钩。”
陆子晋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林湾是垂钓的那个人,而鱼,则是沈鉴。
陆子晋落下车帘,回头道,“司云,你有没有觉得,林湾很像一个人。”
司云心中微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平静的问:“谁?”
“苏幕遮。”陆子晋眸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