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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89、钦差
    很快,剩余两名黑骑瞅准时机驭马上前,两柄刀锋交错砍来,想要将枪客绞翻在地。

    车夫屏气凝神,未有丝毫慌乱,随后迅猛抬杆,枪出如龙,向左翼一柄刀锋连刺三下,将黑骑连同马匹震得节节后退。

    就在左翼黑骑手忙脚乱之际,车夫突然收回枪杆,紧接着向半空抛掷后甩,使出一招神鬼莫测的回马枪,枪尖直直戳进另一名黑骑脖颈上,立时飙出一道滚烫血水。

    一连串动作几乎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寻常人看来,车夫似乎轻描淡写间就将危机化解,可其中蕴含了多少苦练枪术的血汗与审时度势,惟有同道高手才能看得透彻。

    最后一名黑骑也被车夫用枪挑翻,血红的心脏插在枪尖上,被车夫一抖枪杆摔落在尸体死不瞑目的双眼上。

    帷帽女子如释重负的一笑,挥手招呼车夫骑上他们的马随自己一起逃命,可挥手半天,对方无动于衷。

    半晌,车夫猛然咳出一大口黑血,触目惊心,他强咬牙握紧枪杆撑地,望向四周道:“郡主,附近仍有强人徘徊,我走不掉了,你尽快向北逃,再有三十里有座军镇,到那里便可亮明身份寻求庇护了。”

    他转过身,不知何时,车夫后背上插入三枚毒镖,黑血便是自那些伤口处缓缓流淌。

    帷帽女子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索性抱拳执礼道:“先生大恩,宋亭鹭永生不忘!”

    随后,扬鞭骑马向北逃去。

    官道更远处,隆隆的马蹄声正朝这边赶来,一名蒙面杀手也突兀而至,落地翻滚后飞快从车夫后背划过一刀。

    被镖毒感染到神智几乎不清的车夫浑然不觉,只是越发癫狂,挥舞长枪往四周乱扫,击碎无数石板土砾。

    蒙面杀手屏息凝神,压低身子握紧匕首,等待着对方气力消耗殆尽时,最佳时机的一次刺杀。

    远处,当一伙肌肉精壮的山贼挥刀追逐而来时,原地只有三名惨死的黑骑。

    一旁的空地上,一杆长枪直直撞入泥地数尺,车夫的脑袋被人生割下来挂在枪尖,无头尸首上尽是匕首划烂肌肉留下的刀痕。

    山贼凝滞片刻后,一齐夹紧马腹,再次驭马前冲,追赶那名帷帽女子。

    宋亭鹭这辈子也未曾如此狼狈过,她自小娇生惯养,身边永远有父王精心挑选的贴身扈从保护,哪像今天这样,被一伙穷寇追得抱头鼠窜。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偷偷溜出来押运生辰纲了,在益州舒舒服服待着,不比玩命强得多。

    但后悔归后悔,事情已然发生,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出生天,远远避开这伙乱臣贼子。

    宋亭鹭甚至能感受到马蹄传来的大地震动感,那伙山贼追赶了上来。

    她急得冒汗,自己武艺不佳,对付些不入流的流氓还算小有心得,可真的对上这些亡命之徒,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早知当初跟着父王身边的剑客多学习几招,说不准努力这些年,自己已经是蜀地赫赫有名的女子剑仙了呢?

    正想着,胯下名驹突然放缓速度,仿佛骤然刹停,随后便停滞不前,马鼻不停打着响,仿佛前面有未知的危险。

    但再大的危险又怎么大过身后山贼,宋亭鹭气急败坏挥舞鞭子抽打名驹,名驹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终于不甘不愿的往前小遛几步。

    当身后一众山贼勒马停住脚步时,宋亭鹭只不过是骑着马磨磨蹭蹭往前挪罢了,看着很是滑稽。

    匪首将金环阔刀扛在肩膀上,出言嘲讽道:“怎么不跑了,连你的马都犯怂,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宋亭鹭没说话,她紧张地抖动马鞭,想要亡羊补牢的再补一鞭,结果眼前出现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先是一袭紫衣腰挎短刀骑马出现,年轻公子将视线越过宋亭鹭,望向那群山贼,露出一种类似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

    随后,紫衣身后出现一条黑线,确切来说,那是一线黑甲罩面的铁骑,黑压压的骑兵不知凡几,将身后大片官道都给挤满。

    两侧树林里,长弓短弩的弓弦声牢牢绷紧,只需一声令下,下一息便有万箭齐射。

    李宓对眼前一幕颇有些意外,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这伙山贼的围剿下逃出生天,还是个故意扮做男人的玲珑女子。

    他的目光仅在宋亭鹭身上停留三息,随后挥手,身后一线黑骑缓缓抽出腰刀,向前挺进。

    一路追赶宋亭鹭而来的劫道强人们似乎也没预料到会半路杀出程咬金,还是这样一群沉默寡言的冷漠军卒,这伙军卒就好像闻见肉味的饿狼一般,骤然爆发出强大的杀气。

    几息后,大地轰隆隆震动起来,数百黑甲罩面的悍勇骑卒向着这群山贼凌乱散漫的阵型冲击过去,如同流星汹涌撞入湖面,激起大片波澜。

    不少山贼甚至来不及挥刀,就被迎面冲来的披甲马首撞成烂泥,数百黑骑在月光下舞着寒光闪闪的腰刀,形如索命阎罗。

    这是一场几乎毫无悬念的屠杀,李宓自夔州道那边带来的五百健锐营黑骑由花云统领,近乎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伙山贼杀戮殆尽,仅留下几名头目模样的首领作为活口。

    中间稍微掀起些波澜的是一名暗中潜伏的刺客,不久前他才亲手将那名车夫的头颅割下,潜伏功夫自然了得。

    可就在潜行至距离李宓不足二十米之处,马上就能暴起杀人时,一只白皙手臂从背后捅穿身体,将刺客的心脏拧爆。

    正是一路暗中护卫李宓周全的控鹤府死士,红藜。

    她的武功不算高,约有三品水准,与同品轶的人对拼,胜负难分,但如果比起杀人,她一定更胜一筹。

    控鹤府的每一名死士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的精英,他们不仅精通刺探情报,更擅长杀人。

    小皇帝当初设立控鹤府的初衷便是杀人,他要将控鹤府变成一把刀,所指之处,任何忤逆圣人的卑劣之徒都要受到惩罚,而死亡,是对那些人最好的惩戒。

    李宓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名自寻死路的刺客,而是驭马来到宋亭鹭身边,上下扫视着这名被厚重帷帽遮掩住容貌的女子。

    宋亭鹭犹豫了下,终于摘下帷帽,双目流盼有神,露出一张美人鹅蛋脸,身材苗条,腰间还配了把剑柄镶有夜明珠的古剑。

    见陌生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秋水长眸的年轻女子毫不胆怯,只是按住腰间长剑,十分灵气道:“你是六扇门的?”

    李宓眉头一挑,下一秒,手中寒食刀骤然架到对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宋亭鹭吓了一跳,娇躯颤抖,楚楚可怜。

    冰冷刀锋紧贴脖颈如玉肌肤的李宓似乎下一刻就要轻轻一划,轻而易举,将这支娇艳花蕊折断。

    “别杀我。”宋亭鹭讨饶道,“我是蜀王最疼爱的女儿,赵国六王,就属我父王最为权势显赫,你若能平安护送我回去,他会赏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宓将寒食刀放下,存疑道:“你就是先帝当年最疼爱的小孙女,人称赵国色甲的太平公主?”

    宋亭鹭拼命点头,一张樱桃小嘴,小舌微露,煞是魅惑,“太平公主宋亭鹭,谢大人救命之恩。”

    李宓钢刀收鞘,说道:“蜀王宋景濂真是你爹?”

    宋亭鹭柔声道:“如假包换,绝无虚言。”

    李宓微笑,继而大笑,又问道:“那么宋宸义就是你兄长了?”

    宋亭鹭茫然点头。

    “以前汴京城有位世子胡作非为,草菅人命,被六扇门查办,送入诏狱,还没等定罪,就被一个无名小卒杀死,算算时间,这则消息哪怕捂得再严实,也该传到蜀地这边了吧?”

    宋亭鹭说道:“宋宸义是罪有应得,他早就该死!”

    李宓感到意外,“自己的兄长不明不白死在京城,做妹妹的居然还拍手称快?”

    宋亭鹭仿佛回忆起某些不好的东西,十分憎恶道:“宋宸义就是一介好色之徒,从来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若不是父王溺爱,我早就提剑割了他那玩意儿。”

    李宓从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颇有些玩味笑道:“听起来,宋宸义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下手?啧啧,贵府的关系还真是乱,豪门多怪事,这句话一点不错。”

    宋亭鹭被人点破旧事,有些愠恼,碍于情势又不好发作,只好把头扭到一边,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宓又问道:“那名枪奴在蜀王府算是几等护卫?”

    宋亭鹭回过神来,有些赧颜道:“算是二等末流护卫,不受重视,因为此次我是跟着生辰纲一块偷溜出来的,所以随便找了个扈从,本以为有这些军健护卫,会很太平的……”

    李宓哼笑一声,“难怪这枪奴武功如此不济事,被一名蹩脚刺客割去了头颅。以蜀王家底,府上高手如云,怎么都不该是这种水准,我还寻思坊间所传的秘闻都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呢。”

    宋亭鹭壮起胆子问道:“敢问大人名号?”

    “控鹤府李宓。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那么过几日会有一位手握金牌的汴京钦差抵达益州,寻找一只三条腿的金蟾炼制仙家丹药,我正是那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