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太太漂亮的丹凤眼扫过来,几乎要看尽夏婵的心里去。
夏婵却仍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样子,周围的几个小姐们也都规矩的坐着,并不像是在吵架。
可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是极少看戏,更不耐烦这些咿咿呀呀唱腔的。
不过季三太太的的教养也不会让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对季无忧笑道:“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不过是戏文罢了,都是世人编出来的,你偏当了真。不若就跟我去听云先生讲书。”
说吧,牵着季无忧去了偏厅。
几个太太们也都散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有几分合伙欺负季无忧的心虚,更有几分莫名兴奋。倒是不怎么愿意看戏了。
这可不行。
“这戏文可不是假的,听说是前朝发生的真事。不过结局跟文中讲得大不一样。”
夏婵故意道。
张绣璎最是好奇,“有哪里不一样?”
“也是一样的私奔,也是一样的秀才。不过在临娘拿出自己的体己给了秀才之后,秀才一路中举,直至金銮殿折桂,成为了探花郎。”
张绣璎满脸发光,“这不是更好么?”
“好是好,可临娘早已经被家中除族,成为秀才的妾氏。那秀才,却又高高兴兴迎娶了官宦之女,两全其美。”
张绣璎倒吸一口冷气,万没想到事情结局是这样的。她想象中,临娘和秀才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美满神仙眷侣,却不想是这样。
她结结巴巴地道:“为……为什么?秀才为何要这么做?”
其余人也都震惊于这个结局,叽叽喳喳地讨论。
朱宝润道:“为什么?家里怎么能没有主母?不然以后应酬都没人做。”朱宝润务实,对于临娘的行为很是不解。
“就是,妾就是妾,怎么能够当家理事?再说,秀才若不娶妻,别人更是可以拿这些弹劾他!”
“是啊,秀才的家族也不能忍受秀才无妻。”
周围都是官家的小姐,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
开始或许还惊诧于秀才的做法,可是只要一想,就会明白过来——一个有地位的官绅没有一位正妻是多么的麻烦。
除非是像戏文那样,将小妾抬正。
可那样又违背礼法,普通人或可以,秀才是不能够的。
这样的人是无法在官场上行走的。
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压力。
临娘能够承受,可是秀才却退缩了。
这样的爱情,真的算是美好的吗?
张绣璎面上出现裂痕。
“这还算临娘家中厚道,只是除族。有些被抓住,就直接打死呢。男子倒是不用怎么负责任,陈年旧事,等他功成名就了,谁不说一声年少风流?”
夏婵总结道。
张绣璎沉默不语。
话已至此,她要是再被穷秀才骗了身子,夏婵也无能为力了。
其余女孩子皆点头称是。
倒是张绣璎的姐姐张绣珑频频看向夏婵。
她已经及笄,是这些小姐中年纪最大的,总觉得夏婵话里有话。
可看着小小一团的夏婵,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倒是自己的妹妹,竟没有看出来她竟是个糊涂的。
信什么不好,非要信这些话本子。
她忽然想起私相授受的远房表姐,仗着家里宠爱嫁给兄长的同窗。现在被婆婆磋磨地十分厉害。
张口闭口就是指责表姐倒贴,不是大家闺秀做派。而那位丈夫也是如此想法。
不堪受辱的表姐与夫家和离,短短一年光景不到,就已经形容枯槁。
再想到自己父亲最喜欢招待学生,外院中时长有借宿的青年学子。
等回去她就跟母亲谈。
夏婵不知道她已经间接地将张绣璎的外部条件瓦解,反正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放问心无愧,和小姐妹吃吃喝喝看戏,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送走了宾客,她长长吁了口气,学着梁臻的样子,捶捶肩膀,“好累啊,娘亲你平时辛苦了。”
梁臻听着娇儿软语,眼泪差点掉下来。
忙搂住夏婵,“我儿也辛苦,饿了没有?想要吃什么?”
已经吃了一下午点心的夏婵:“……”
每次父母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喂她吃饭,也难怪她到了上京才瘦下来。
在上京都是跟着大厨房吃,谁单独做一碗蛋羹,全家几房都知道。
夏婵并不饿,不过看到一桌子的菜,还是被塞了一肚皮。
晚上在床上打着滚。
那厢夏礼阳也刚刚应酬回来,满身的酒味。他想要过去跟女儿说话,被梁臻揽住。
“你这身气味还是明日再说吧。夭夭早早起来,也累了一日,估计也早睡,你别去打搅她。”
梁臻道。
夏礼阳这才作罢。换了衣服,他反身抱住了梁臻,“任命已经下来,确实是季三接手知府。他到底在云州做过几年官,对于云州也已经很是熟悉,这些事情倒也好交接。最多再有半月就可离去。”
梁臻闻言点头,她自是能够听出夏礼阳的兴奋。
于夏礼阳,上京是生他养他之地。可是于梁臻,却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虽然她从来不提,可到底也是忐忑的。
不管梁臻怎么不愿,还是得打起精神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