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后自己打针吃药，随后才看向急的要蹦的顾向远：“走吧。”
虞郎白在教堂门口车里抽了三根烟。
顾向远没吱声。
点第四根的时候，虞郎白侧脸问他：“还有多久到小年。”
“半天。”
“给我买个手机，掐点的时候叫我。”
虞郎白说完将烟丢了，起身下车。
教堂里沈雪坐在最前面，宽松膨大的白色婚纱挤在凳子那，只剩长长的黑色头发，背影看着很单薄。
他在最右边的凳子那看见了虞欢。
虞欢的脸侧着，在看沈雪。
他抬脚踏进去。
教堂里很安静，虞欢回头看向他：“爸爸。”
虞郎白恩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
沈雪起身回头，站到走道正中央，单手拿着把蔫吧了的捧花，捋了捋长发，整理了下坐了整夜开始泛皱的裙子。
很温柔：“你怎么不穿西装啊。”
虞郎白站定，双手插兜：“如果你不来国外，我本来打算今晚和你谈谈。”
沈雪打断，看向虞欢：“欢欢，去叫牧师，说新郎新娘准备好了。”
说完朝着虞郎白摊手。
手心里是个戒指盒，她打开，“你看，这是我好些年前就准备好的婚戒，是你喜欢的简单款式。”
虞郎白垂眉看向戒指，叹了口气：“对不起。”
虞郎白重复：“对不起，沈雪。”
沈雪眼底全是泪花，却没哭，昂着头把眼泪收回去，接着喃喃自语：“墨帧说，就是因为我总哭，你才会讨厌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哭了。”
“我没讨厌过你。”虞郎白掏了根烟点上，侧身坐在旁边长凳子那，神色很淡：“也没真正喜欢过你。”
沈雪面上的血色消失的看不见踪影。
“咱俩不能结婚，一旦结了，墨柒会再丢了我。”
虞郎白说的很肯定：“没她之前我能和你结婚，有她后，真的不可能。”
“我和她除了张脸，差哪了？”
差哪了？
虞郎白眯眼想了想，接着笑了：“差在同样说喜欢，她却不允许我碰任何人，看着像是真喜欢。”
虞郎白把烟丢了，微笑着看沈雪：“我在京都她家里住了不到一个月，房子很破，饭菜很寒酸，却很像家。”虞郎白眼圈泛起了红血丝，语调温柔又缅怀：“像我幻想中该有的家的样子，所以墨柒在我梦寐以求的过年之前把我赶出去后，我不想活了，因为那种我向往的生活在虞家，在你这，在任何人那，都不会有，既然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躬身前倾：“本来想着我死了算是还你一条命，来换个死后不同葬，但现在不行了，我要活着，因为墨柒说喜欢我，我想过的生活近在咫尺。”
他一字一句：“我不会跟你结婚，哪怕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跟你结婚。”
沈雪愣愣的看着他。
虞郎白坐直身子，点了根烟：“对不起。”
他眯眼：“但我只能这么选。”
虞郎白从不自诩是个良善的人，他很坏。
从少年时总也看不见想看的妈妈，还因为点莫名其妙的小事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就想过。
早晚有一天，他要弄死这个老东西，这样就能每日都见到自己想见的妈。
却来不及实施，便看清了。
哦。
没有人爱他，爹不爱，他很小的时候知道的，哥哥不爱，他懂点人事时知道的。
但怎么都想不到，十月怀胎生下他的妈也不爱。
他为了确定真的不爱，只是利用和权柄的筹码，少年时走出家门去挑事。
伤的头破血流，一瘸一拐，最后得来的是句夸奖。
全是兴奋的说：“很好，篮球没白练，像虞家家主该有的样子。”接着赶他：“继续，不用让我看，让你爸看见。”
就这样，怎么血淋淋的翻墙进去，怎么血淋淋的再翻墙出去。
跳到河里被拽上来后，沈雪说：“你长的真好看。”
然后说喜欢。
这句喜欢是那时没人爱的虞郎白的救命稻草。
他噙着烟，再说一句：“沈雪，对不起，但你现在应该不爱我了吧。”
沈雪始终愣愣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真爱的话，你为什么要屡次将要跟你结婚的我推给别人？心还好，尤其是身子，我和墨柒在一起了，和你跟我当年的处境差不多，我很爱她，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碰墨柒的身子，哪怕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你只是害怕，怕别人嘲笑你在最青春年华的时候丢下一切，跟了我，最后却又被我抛弃，你爸和我说过，你从小就要强，最怕别人看不起，所以，别再和我说结婚还有爱了，很像个骗子。”
他笑笑接着说：“这一个多月里，我本来准备了两条路随便你选。”
“一条是活，我会把你家人再往上送送，让你在国外风风光光体面的过完下辈子。”
“一条是死，给你选个好点的墓地，定期安排人给你扫墓。”
虞郎白点着烟抽了一口，神色很淡的看着她，“现在还是两条路。”
“一条是自己死，我同样会把你家人再往上送送。”
虞郎白面无表情的弹了弹烟灰接着说：“另外一条是带着虞欢一起去死，你俩的坟我会分开，虞欢进我名下，我会找人给你做做法，让你不能变成鬼跟在我身边。不管哪条，随便你选，选了后现在就去死吧，欠你的还不清就欠着吧，下辈子我也不想还。”
他翘起二郎腿，歪头：“选吧。”
说完看向她身后领着牧师出来的虞欢，神色很淡：“你也选吧，是跟着你这血缘上的亲妈一块去死，还是活着安安分分的跟我一起去京都找墨柒，从此决口不要再提找妈妈这仨字，让墨柒想起她心烦。”
虞欢愣愣的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沈雪，开口：“墨柒说过，每个小朋友没去妈妈肚子里前都是天上的天使，她们会认真的挑选自己最喜欢的妈妈，然后抛下一切，飞向她的肚子，她还说，我的爸爸妈妈很优秀没什么缺点，只有比平常人迟钝一点，等不迟钝了会很爱很爱我，我爸不怎么爱你，但没办法证明墨柒是骗人的，因为你爱不爱我，我不知道。”
虞欢歪头，看着沈雪的背影：“你爱我吗？”她跟了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