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卷子。
墨柒往下一张张的翻,全都是她的卷子,在京都备考小洋房里写的无数张卷子。
墨柒以为……他丢了,原来藏在了这。
但藏在这是什么意思?
墨柒心口涌起浓浓的无力。
她说的爱和喜欢只能这么多了,他为什么还想圈着她?甚至不惜撒谎也要圈着她。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多想给他,他想要的那种平凡的人生。
墨柒环视凌乱的杂物间,转身想出去。
脚尖微动,踢到了一个被划的七零八碎的篮球,篮球划的力道很大,却依旧是个球状,黑白相间的很普通的上了年岁的篮球,其中白色空隙昏黄发暗,黑色线条微微泛着白,像是被洗刷了很多遍,墨柒歪脑袋看了半响,皱了眉。
虞郎白电脑里的照片,老宅的照片,谭老书本里夹着的照片,他都抱着这个篮球,但似乎还曾在哪见过。
墨柒眼睛看向角落里那个让她想起便毛骨悚然的盒子。
半响后打开。
浑身发僵。
上面多了几张,一张是她见过的,p的面目全非的江寻,另一张是个墓碑。
墨柒捏着的手有点抖。
夫:虞郎白。
妻:墨柒。
生同枕、死同寝。
墨柒眼睛眨眨,看向下一张。
是两张被p成了一张,一半是她睡着的样子,看背景,在……京都洋房。
另一半是虞郎白……
在窗户下,正襟危坐,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眉峰耸起,发微长,垂到了肩膀,然后微笑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黑色的发顶,带着浅浅的光晕,这光晕的弧度似曾相识。
墨柒突兀的想起曾经的惊鸿一瞥。
校门口,被她拿来敷衍追求者的半长发“有病吧”走远的背影。
她抖着手往下看。
才发现虞郎白被毒打的照片中,有几张眼睛狰狞着在看角落里的东西。
照片年岁太久,泛着黄。
却还是能看清那漏出的极其普通的黑白线条。
哦……是在看篮球。
墨柒把自己的痕迹抹去,消无声息的准备出去。
眼睛微撇,看见两个端正摆放在门口的帽子。
她怔了怔,细细的看。
哦……是俩人逛夜市那回买的。
虞郎白戴着去了京都,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她拿起本该在垃圾桶的那顶。
手指在边缘处摩擦。
这布料极差。
只是洗了一次,便和原来的黑不是一个黑,带了廉价的白。
墨柒轻轻拍了拍,放下,端正的摆好,悄无声息的合上门,把钥匙按原来的模样摆放好。
接着下楼,去书房。
虞郎白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客厅的监控。
他刚打开时,监控被人为的调了个方向,看的是天花板,等他调回来,墨柒刚好关了书房的门。
整整三个小时,她没出来过。
虞郎白捏着一支笔,面无表情的转着。
啪嗒一声,旋转的笔从指尖滑落。
他极快的往前拉回放,拉到他早晨从卧室出来,接着看见半掩的卧室门被拉开了,墨柒漏了个脸看向楼梯的方向,然后关了门。
再拉到他出门。
卧室门再次打开,墨柒走来的是客厅监控的方向,随后监控画面移到了天花板。
虞郎白把监控关了。
开书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的链接。
浏览记录变成一行行繁琐复杂的代码。
他翻找出墨柒因为江寻闹腾那天的代码。
是……照片。
江寻被他恨毒了想千刀万剐却没办法下手那段时间p出来发泄的照片。
这照片映照的不止是他骨子里深埋的残暴,不止是对江寻的厌恶和憎恨,还有他本身就是个疯子的事实。
是他怎么都不敢被墨柒知道,他是个疯子的事实。
他拳头握紧接着松开,再握紧接着松开,点掉。
点开笔记本的代码。
昨天弹出来的是股票。
虞郎白面上血色全无,闭了闭眼再睁开。
还是股票页面。
是虞家潜藏的石油,除了家主和那些老狐狸无人知晓的境外二十九个国家的石油整合股。
是他拿来对付虞氏胜券在握武器。
不应该啊。
虞郎白有些茫然。
不应该啊,墨柒不应该能看懂这个,毕竟之前她连怎么抛售都不懂。
哦……
他亲手给她选的财经大学,选得金融。
但也不应该……
墨柒看不懂的。
虞郎白掐了掐指尖,半响后笑笑。
他在书房办公,她给他整理的资料。
还有……她对金融数据超乎寻常的敏锐度。
虞郎白看着最后一条代码。
这个不用点了。
是虞氏新闻的网站,他找人炒起来的。
虞郎白一下下的掐着指尖,痛觉并不明显。
他安静的竖起指尖在大理石面上磨。
一下下的,又重又沉。
磨到指尖火辣辣的泛着疼,接着滋拉一声磨掉一层皮,漏出里面血淋淋的肉才停下。
找出手机打电话:“找人围住别墅,上下左右里里外外,一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半响后捏了捏鼻骨:“如果里面的人想跑。”
虞郎白眼圈红了:“找手铐锁起来……吓到了没事,别伤着她,更别让她伤了自己,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挂了电话后,虞郎白没动。
门外传来助理办敲门说下班的声音。
外面叽叽喳喳的,说总裁办公室没开灯,总裁应该不在。
整个大楼从喧嚣到宁静,泛起死寂一般的安静。
虞郎白一直坐到深夜。
手机乍然响起,声音刺耳又尖锐,像是黑夜中袭来夺命的勾魂刀。
虞郎白哆嗦了下,手速极快的把电话翻了个面。
手机一直在响,嗡嗡嗡的震动旋转,接着安静,再震动旋转尖锐的嘶叫,接着再安静。
周而复始,间断不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动了。
他静默的看着,一下下的用指尖掐着烂掉的指腹,好像抠出了肉,因为办公室里全是血腥气。
座机响了。
虞郎白悬在半空紧绷到要炸掉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墨柒不知道他办公室的座机,所以打来的,真的是……守着别墅的人。
他沉默的看着座机哗啦啦的响,再响,再响。
接着捂脸笑了,笑的全是寂寥和仓皇。
半响后垂首,额头磕在大理石桌面,面容灰暗死寂。
墨柒……又不要他了。
再一次……不要他了。
这次是……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