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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桃源县的热卖会
    “多买几个馒头,再打一壶老酒。吃饱了带你去裁做冬衣的料子。”

    徐苦笑着递上两串铜钱。

    “主家放心,酒肯定够老。”

    梁秀儿应一声,提篮出了院。纤腰摆动间消失在了巷尾。

    “来外城圈地的纨绔子还都没回去,小花魁这姿色怕是会惹麻烦。”

    魏红鸾担忧道,顺手给徐苦抓了一把花生,这几天院里新刨的,很是软嫩。

    打老酒是暗语,意思是让梁秀儿去找城卒徐谦给老北口的庄子带话儿。

    几乎要穿过整个外城的暗巷。

    棚子已经支了起来,若不是木料不够,徐苦估计能直接修座小亭。

    自从袁弘的老帮被灭,这外城把头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引得许多势力来争。

    背后的老家伙也不方便直接出面,都是派了自家纨绔二世祖,庶出居多。

    为几间旺铺,打赌斗殴也不新鲜。把外城折腾得乌烟瘴气。

    “命都是拼来的。冒些风险也为在柴悠悠那站稳脚,收留不能只凭善心的。”

    “清馆女子,人情世故最是懂得。”

    徐苦道,顺手给魏红鸾续了水。

    小德子送来的茶盏虽不如宫中精美,可在这洪福巷里已是极入流的货色。

    将从里正老朱家自晒的菊花泡了,徐苦和魏红鸾坐在院中,脚边点了火盆。

    清甜的茶汤入喉,颇有些闲趣。

    “徐郎,积蓄的散钱快见底了,再过几天怕是要动柴悠悠给憨子偿债的那份了。”

    “菜圃里的绿菜才抽芽,也不能摘的。总不能吃喝全靠买。”

    魏红鸾说着,愁上了眉梢。

    抬眼望向松鹤楼二楼,窗边的太监已经换了今天的第二波。正笑吟吟朝这边点头。

    想是被徐苦的银子喂得饱了。

    见魏红鸾扁着嘴,徐苦心中好笑。

    “丞相莫心疼,贪点才好。拿了银子,总要给办点事的。比那摆着臭脸的守备兵强。”

    回到小院这几日,徐苦只跟魏红鸾种菜浇园,如初遇时一样。

    出门也是直奔松鹤楼,羽林卫和守备兵全当没看见。和太监厮混,能有什么好。

    那帮子没把儿的,迟早榨干你。还不如去赌坊潇洒,来运气了还能赢点。

    只要妖相不出院门,由着那狱卒摸鱼就好。两个美人陪着,换他们都不出被窝。

    “这些天只当休沐。回头我找朱老哥捎点温补的食材熬汤给丞相补补身。”

    徐苦知道魏红鸾的压力,心疼道。

    “再者,这几天若经营得好,银两暂时是不愁的。钟文远的船也该到老北口了。”

    自从那日出了明德殿,徐苦一门心思都花在了赚钱上,按他的说法。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下次进宫不知是福是祸,那银子还是多多预备的好。

    “现在比的就是耐性。丞相活得悠闲,外面那些人就越猜不透。”

    “三个月内,咱们的油当能卖进内城。募兵是后话,眼下只管赚钱。”

    “嗯。”

    ……

    老柳树边,老帮的堂口结了蛛丝。

    原先这逼得人绕着走的地方,被外城百姓泼了许多污水秽物,发泄着愤懑。

    隔街的一家酒肆,外城的油坊掌柜们有些落魄的喝着闷酒,只比袁弘在时还难。

    暂时无人来收月例,却也没了人罩着。那些纨绔子的威胁让他们透不过气。

    像是商量好了。张嘴都是五成干股。

    “内城的大人带话,让铲了金琥珀。袁爷都栽了,让我们这些买卖家咋整?”

    卢氏油坊的掌柜愁苦道,一口饮下面前的浊酒,只觉得呛嗓子。

    “整不了也得整啊,要是成了,人家韩公子只要三成股,还给办内城户籍。”

    好记油坊掌柜一摊手。

    虽然很是打怵,可重利诱惑下,说不眼馋那是假的,只好聚起来商量对策。

    “不若这样,咱们把散在外面的货都调回望京,不信臭卒拿得出这么多货。”

    其余掌柜纷纷点头,也只好如此。外面卖的再好,丢了望京的买卖也都是白扯。

    “我在守备司有个远房亲戚当百夫长。若能凑个五百两,找些人堵城门便是。”

    “金琥珀若进不了城,还不是由着咱们卖。定价上,咱们比臭卒每坛低半两。”

    “咱们也放出风去,越轰动越好。”

    掌柜们的眼越来越亮,一条条策划下来终于也恢复了原有的气度。

    卢氏油坊的掌柜冷哼一声挂了狞笑。

    “看那臭卒如何砸自己招牌。”

    ……

    “小子钟文远,边军陷阵营的卒子。折了一只手,逃难后就跟主家讨活了。”

    “亏得各位大哥的家眷帮衬,不然小子上哪请这些车夫去。”

    钟文远向跳城营老卒行了大峦军礼,身后望不到头的骡子车烟尘滚滚。

    车上编好的油饼堆得满满,只余了蒸饼榨油两项工序。连续半月两班倒的成果。

    “听主家说过,钟老弟是个重义的好汉子。刚熬的粟粥搁在大屋边了,还有些腌菜。”

    扛旗老卒叫罗大有,现在是护庄队的教官,训练很是有一套,少壮们都很服气。

    胡小刀一把将秋娘抱下车,狠狠在脸蛋上盖了章,羞得秋娘捶他几下。

    哄笑声传来也不理会,可见这些日子混得熟了。柴悠悠看着大伙儿的状态很是满足。

    咫尺的小庄,却比那柴府待得自在。

    庄子还很破败,除了外墙再次修葺,只有几间木屋被草草搭来栖身。

    精力都放在了那间工坊大屋上,确切说是里面的东西上。

    钟文远看着工坊里几架两人高的榨油机具,端碗的手激动得有些抖了。

    “这是主家的新图纸?打楔子竟然要用吊起的杠子,这得两三个汉子才拉得动吧。”

    也终于明白了为啥这次让扎五尺大小的油饼,那装饼的槽子得有两人合抱粗细。

    “这,这怕是半天就能百坛吧……”

    先不说徐苦怎么就在短短时间建起了庄,单这精密设计的机具就让他五体投地。

    ……

    五天后,随着望京油坊的动作,京郊七县的全部断了油。

    不少百姓上街请愿,闹得沸沸扬扬,县令们一筹莫展。

    只有桃源县例外,县衙门口高搭彩台,还特意请了舞狮的队子。

    县令张广泰亲笔题写的匾额上的红布掀开。

    “桃源县官办山桐子油热卖会”几个大字亮了出来。

    啥叫热卖会啊?难道咱们老爷还能弄到油?

    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临街的屋顶都挤满了。

    “望京油商接连调货,致使全县断油,害大伙儿受苦了。”

    “本县治下徐氏油坊深明大义,没有跟那些黑了心的沆瀣一气。”

    “五百坛金琥珀,望京市价的八折。没现钱的县衙给贴,分摊到来年的赋税里,不收利!”

    “想囤些去隔壁县卖的,衙门不拦着!”

    五百坛?桃源县的百姓睁大了眼。

    柴悠悠望着陷入疯狂的现场,只觉得驾了云。徐苦的信已被手心的热汗湿透。

    上只有一句话:本月,不卖望京,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