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武原本是想以利剑压下屋内这乱哄哄的气氛以及诸位官员的别样心思,可没想到此剑一出,屋内更乱了,纷纷朝着屋外涌去,谁还敢在这屋里待着啊,毕竟刀剑可没长眼睛。
“你们!”耿武怒道,高举着手中佩剑就想要往一众官员的身上劈砍而去。
不过慢了一丝半点,官员们都纷纷逃出去了。
闵纯这时才相劝道:“耿长史,不必恼了,大势所趋,我等已无力回天啊!”
“哎!”耿武也跟着悠悠长叹一声,叹息声中包含着他此刻复杂到了极致的情绪。
邺城外,气氛热闹到了极点!
高干、荀谌、韩馥、还有以前的一众属官皆是出城来迎。
远处飘扬的黄色“袁”字大旗也清晰无比的落入众人眼中。
高干等人是欣喜,韩馥则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一众属官们则是对于前景未明的迷茫情绪。
不多时大军就到了邺城城门处,在韩馥的带领之下众人上前来拜见。
“参见冀州牧!”
这一声整齐的呼喊让袁绍的心情一下子漂浮到了云端之上,喜悦!极致的喜悦!
这个冀州牧的位置这一刻才是终于踏踏实实的接下来了。
袁绍也不敢托大,急忙翻身下马,搀扶起韩馥说道:“韩使君!今日你让位予我,如此厚恩袁绍定然不敢相忘!”
韩馥摆摆手,说道:“自古以来,高位都是有德能者居之,韩某空坐州牧之位却无实际才干,实在是惭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进入城中,其余等官员紧跟其后,最后方则是袁绍带来的大军。
邺城内,在高干、荀谌几人的有意策动之下,袁绍前来接任州牧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邺城,同时还请了不少人广布言论,吹捧袁绍。
一进城中,不少百姓都在翘首以盼,夹道欢迎。
袁绍看了此情此景更是美不胜收,当众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噤声。
袁门一直以来的培养,以及当了一段时间盟主的威望一时间展露无遗,偌大的场面竟真的噤声下来。
当着韩馥、冀州一众官员,街面上的冀州百姓,袁绍朗声宣布道:“今日我袁绍得韩使君青睐,侥幸继承冀州牧之位,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有我袁绍在一日,我就会力保冀州的太平以及各位的安定!”
“好!”
人群之中各处爆发出喝彩之声,不用说,这肯定是荀谌等人提前埋下的托儿。
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中,袁绍等人行进了州牧府中,韩馥在州牧府门口说道:“袁州牧,今日我便不进去了,希望日后你能够护卫好冀州的安定,韩某告辞!”
“韩使君高义!”袁绍称道。
两人就此别过,袁绍带着一众官员来到州牧府上议事堂屋,入门就看见了外方一张桌案上被劈掉了一个小角,切面较为光滑,一看便知是刀剑所为。
袁绍走到高位之上坐下,底下高干等人脸上压制不住的喜悦,其余属官则各个小心翼翼。
扫视过下方,对于官员们的拘谨袁绍很是满意,也出声安慰道:“各位,不必如此紧张,我乃是受韩使君之托照顾冀州,尔等之前为州牧属官,我到来之后依旧出任原职,不做变动。”
这番话一出口,下方几位官员的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一个个跪地感谢起来。
下一刻袁绍却是问起了桌子的事情,“诸位,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为我解惑。”
“州牧大人请讲,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绍前一招是收买人心,众人也不会放过这一时刻为袁绍表忠心。
但一般恩施完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威,恩威并施方才恰到好处!
“不知这桌案是何缘故,缺了一角?”袁绍手指着最末端的那张桌案问道。
几人回头一看,这不正是耿武斩去的一角吗?
支支吾吾之间几人都未明确作答,现在的确是投入袁绍麾下不假,可前脚投靠,后脚出卖以前的同事,属实有些怪怪的。
袁绍眉头一蹙,随后又再松开,柔声说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只是了解一下罢了,诸位若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
其中一位官员听后咬咬牙站了出来,“州牧大人,您到来之前,长史耿武、别驾闵纯将我等尽数召集于此地商议要事。后为了阻拦我等出迎州牧大人,耿武怒而拔剑斩去了这桌角!”
袁绍听后,扫过另外几人那闪烁的眼神就知道此人所言非虚。
心中虽然已经给耿武、闵纯二人判了死刑,可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无妨无妨,待以后耿长史与闵别驾会明白韩使君的良苦用心。”
州牧府上大摆宴席,众人席间作乐,好不快活。
袁绍接任冀州牧的第一天就这么平稳度过了。
次日,袁绍正式以冀州牧的身份召集了冀州的官员们进行议事。
议事的第一项就是关于前任州牧韩馥的安置问题,如今韩馥卸去了冀州牧的官职,已经成了无官在身的百姓,举家迁至了赵忠的大宅子。
“韩使君高义,将州牧之位出让于我,我袁绍并非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我欲上表朝廷让韩使君出任将军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看出了这是要将收买人心进行到底,高干等人身为袁绍的嫡系自然是闭口不言,将舞台交给原本的韩馥属官们。
昨日那位出卖耿武的官员率先站了起来道:“州牧大人真是有心了,想必韩使君知道此消息定会宽慰!”
“是啊!韩使君果真没有看错人。”
袁绍对这人也有些印象,起码纳入了他的考察范围,凭他手上这点人自然是不足以掌控冀州的,得从韩馥原本的下属之中归化一部分才行。
最终议定之后袁绍亲自上表一封请奏韩馥为奋武将军,不过他心中已经想好了,给韩馥的是一个虚名,不会让韩馥掌军更不会给韩馥设置属官。
一场会议在祥和的气氛之中散去。
一众属官们出了州牧府,各自议论着。高干等人作为嫡系自然常驻于州牧府中。
“要我说,这位袁州牧还真是不错,比起韩使君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官员称赞道。
“是啊,他还曾经是反董联军的盟主,当时也算得上是号令天下了!跟着他我们的前景肯定要比以前跟着韩使君要更好!”
“乱世已经崭露头角,说不定我们这步棋并没有走错,待他日大局定时,我们也算是有功之臣!”
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众人谈论着走到外面之时,其中一位官员远眺看见了城门处的晃动影子,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众官员皆望去,城门上两个飘荡的身影。
“这......谁敢在邺城之内随意杀人!真是目无王法!”
“快过去瞧瞧!”
等到大家赶到之后才看清,两个身影被绳索束缚,吊在城门之上,随着风飘荡,双目闭紧,身上的衣物已被鲜血浸染透了,看不出本来面目。
“啊!”
其中一位官员突然大叫,“这是耿长史与闵别驾!”
众人再次细细打量,那模样越看越像。
“还真是!他们二人怎会被吊在这里?”一官员不明所以的问道。
另一人碰了碰他,悄声说道:“你说这邺城之内有能力将二人杀了的还会是谁?”
“袁!”
他刚吐出一个袁字嘴巴就被一旁的官员捂住。
“不要吵闹,被知道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众人压下心头的震惊,渐行渐远。
至于那日比耿武、闵纯更为嚣张的赵俘,自然是被袁绍秘密拿下处死。
毕竟军队可不比这些文人百姓,若真是当众处死赵俘,或是把他悬挂于城门之上,很有可能引起军队的暴动。
到时就没法收场了。
刚还吹捧着袁绍的官员们此刻都是闭口不言,快速离开了此处,生怕下一个遭罪的人就是自己。
看来袁绍也并非像他们心中想得那么好,处死耿武以及闵纯等人大可以在暗地里悄悄进行,为何要将二人的尸体高高悬挂于城楼之上?
很显然,就是做给他们这帮人看的,杀鸡敬猴。
让他们知道乖乖归顺就可以拿着官职 、享着俸禄继续做自己的事,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可若是像耿武、闵纯等人一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下场就只会是城楼上的一具尸体!
州牧府中。
荀谌走进堂屋,看向上首位置的袁绍,禀报道:“州牧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袁绍点了点头,摆手示意荀谌坐下,随后开口道:“眼下我虽做了冀州牧,可麾下却无太多可用之人,偌大的冀州急需巩固,我欲从韩馥旧吏之中挑选一部分,不知你觉得如何?”
荀谌答道:“州牧大人,此举甚妙,韩馥作为前任冀州牧,麾下广聚冀州豪杰,只要从中挑选德才出众者,许以官职等等,想必不难处理。”
“我只怕这些人中有不少韩馥的死忠,到时真的委任官职,却是给了韩馥死灰复燃的机会啊!”袁绍忧心忡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