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云动。
无数人期盼着,也有人静候着。
各方忙活,正筹备着这斩首秦牧的大事件。
很快,尚未到三日之期。
就见中心大刑场中,由上千人的大规模运送,将秦牧扣压到了大刑场的中央,手脚都用铁链锁住,死死绑在了铁柱上,再加上千人把守,没有半分逃脱的可能。
这也是秦牧首次在多方报道之中,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秦牧并未下跪,屹立于场间,仿佛千催百打而不倒的雕像,坚毅冷冽的脸庞和眸光一如既往,任谁看去,都难以相信,这是一个私通外敌,屠杀万人的罪人。
而他身上的血污,破损的衣物,都没有被更换,整一个落魄将死模样。
“萧怀山要将秦牧放在这里,足足三天三夜?”
洛水等几女都在刑场外,刑场内有全副武装的千人轮换,无论是谁都闯不进去,所以她们只能静等三天后,期望秦牧这次自投罗网,是心中真有把握。
可现在,看萧怀山这副模样,是打算这宣告天下的三天,就将秦牧扣押刑场中央,遭受暴晒雨林,并且不打算给水食?!
“他是要立威,自然损秦牧其名,这般折磨,是为鼓动人心,让民众更期望三日之后,秦牧被斩首的那天,借而将自己的名望推到最顶点。”
孙茗大概猜出了萧怀山的打算,忍不住咬牙愤恨道。
萧怀山当真是老谋深算,为了他萧家,当可以踩着秦牧这个垫脚石,并最大化利用秦牧的价值。
“可他刚经历一场大战啊,饿上三天三夜,萧怀山是足够忌惮,就打算想让秦牧再没有半点力气抗衡,直至斩首。”
……
神州西方,山系主干。
有一青年驾空而行,凌跨万里,横飞而至。
王徒告别洛水等几女后,倒是没有真的去云游野鹤,反倒是离开了燕京,来到一处临近边界的山脉。
这脉络中青山绿水,横贯半脊,鼎于五方,号天柱之地。
此地,为昆仑!
昆仑山脉之间,是世间公认的七大绝地之一,为生杀之地,常有奇珍猛兽出没,险恶无比,就算是抱丹天师也需要老练的根基,抱着不惧之心才能闯入,所以鲜少有人能够进入。
但王徒走来,却是一路平常,仿佛那些平日里嗜血好肉,恐怖屠灭的野兽毒虫,全部缩起头来一般,生怕遇见眼前的人类。
徒步百之后,穿过山林,方才拨云见雾。
昆仑之中,是另一小方天。
十数个小城镇延绵而下,繁荣昌盛,灵气华溢。
只不过相距于世外,这里更像是一个古朴的桃源,以武昌世,外界相比这里,简直是贫瘠无比。
但整个昆仑,也只有这一片区域是平和的,只要往外,便是凶狠无比的凶兽毒虫,即便是再强者,也不敢深闯。
当年也是序列驱使现代火力,炮火连天,才彻底镇压昆仑的异变。
不过王徒此行目的不是他们,更不是山外的凶兽。
就见王徒一步凌云,驾天而上,直冲一道峰岭山巅。
在昆仑,山上与山下,其实是两个世界。
同以武昌世,但唯有能登山而起,踏足山巅者,才可开山立派,留下传承。
昆仑自数万千年前就存在,所能传承者,无不是以神境抱丹坐镇,。
那些世俗界不再有的神境,大多也是躲进了绝地之中苟活,因为灵气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食粮,而如今地界凡间,只有绝地才有灵气。
王徒御风而上,直至一处高峰,才缓缓平下身形。
这是一处古老密布的山峰,地形险恶无比,就算是抱丹天师,能御空而行,也不愿探上这山峰。
但在这峰顶之上,却有几个瓦顶小屋搭建,虽简朴不堪,但却也能遮雨避风。
在这几个小屋中间,是一个剑顶小亭。
“将死了,八老,你输了。”
一个身着白瀑道袍的老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轻抚长须,风度翩翩,笑道。
“啧,这步不算,我走错了,不然还能再下十来手,重来重来!”
对坐的是一个蓬遭遭的老头,腰间挂着一老旧的酒葫芦,厚着脸皮把棋局往回倒了一步。
“你这老赖啊,也就欺负人一辈老实,你这一盘棋悔百来次,换我得给你棋盘都掀了!”旁边观棋的拐杖老人张手喊道。
八老一脸不管,道:“有人吵到我了,不然我不会走错的!”
“嗯?”
白瀑道袍的老者似是听力不好,这才恍然,眉目一睁,伸手一抽,就见一个瓦顶小屋内突然飞出一道虹光长剑,速度瞬间撞破音障,猛地刺向凌空中!
只不过他刚刺出,仿佛就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脸上立刻露出遭殃的表情,高声大喊道。
“王仙,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就见王徒自云端间出现,手中正握那道虹光长剑,随手就倒插在地。
“我留你祖剑一命,算你欠我个人情。”王徒拍拍灰尘,仿佛理所当然地淡然道。
“您这……”白瀑道袍的老者脸色瞬间苦巴巴。
旁边蓬遭遭的八老面露贱兮兮的笑容,叫你下棋赢我。
他显然听到了王徒的声音,也认出了王徒,但故意露个风声,骗对方出手遭罪。
“嚯?这不是王大仙嘛?稀客稀客,平日难见啊!”
八老这才打着哈哈,拱手称呼道。
“什么大事,劳您光临大驾?”拐杖老人也看向王徒,似是看到了百年不见的稀客。
王徒托了托下巴,眼神示意白瀑道袍老者让位,坐到八老对面,握子道:“怎么,真躲着避世,不看新闻了?”
此话一出,这本闲聊清淡的三位老者,笑脸瞬间消失。
“真他妈好笑,真他妈讽刺!”
八老向来暴脾气,当场发作,破口大骂。
“牧子玩命为他们拼死了安麒麟,阻止安神丹一祸,赌尽平生气运,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回过头来倒好,嚯,又被个小瘪三给扣了。”
拐杖老人点了根烟草,道:“萧怀山这一步棋,迈得太大了,大到以为真正的老一辈避世昆仑,就不再问世事,可由他一手遮天,任意妄为。”
昆仑为七大绝地之一,汇聚天下奇人。
一些自战争时代过来,又没那心思再劳累天下事的奇人异士,便诸多隐退,像他们,便是进了昆仑,颐养天年。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信息堵塞,是山林野人。
“其实天下人不知,牧子是秦先生留给这纷乱世间,最好的感谢。”白瀑道袍的老者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看似太平人间。
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却是西北天荒动荡,北方利益扰乱,东南山高皇帝远……
有话是,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这世道,从来没有真正太平的时候。
唯有大公无私者,以血汗铸墙守门,以护天下。
但这般好人在这个世道,到头来多半却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当年昆仑大劫,秦先生一人抗下一切,为抹平伤痕,不留后辈,最后连自己存在都被抹去,只剩我这一辈几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尚且记得。”
“等我们都死去后,还有人记得,这世间曾有他秦烽火?”
“其实啊,我们都欠他一条命,欠他秦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