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须大汉本是个普通人,或许长有几分蛮力,可哪里是徐庸铮的对手。只见徐庸铮轻轻一用巧力,那匕首便脱离了大汉的手中。
这柄匕首是大汉用以防身的,他平时拿来把玩,也没少磨砺它的锋芒。可惜,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因为此时,这柄匕首冰凉的锋刃正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眼前这个大侠轻轻一动手,自己就得魂归九泉了。哪里还能见到自己的婆娘呢。
大汉只有将方才视若珍宝的包裹交了出来,徐庸铮也不接过。
“我只是看你的包裹,你不必这么紧张。方才还如此紧张,现在又这么轻易交出来,看来,这个包裹有些名堂。”
大汉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个包裹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你杀了人?”徐庸铮的匕首微微用力,大汉的脖子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徐庸铮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或许是这大汉杀了人。
“大侠饶命,小的哪里敢杀人呀。小的本是一个车夫,哪里有胆量杀人呀。”
“没胆量杀人?那刚才你用匕首,是在和我打闹吗?我看这匕首如此锋利,沾点血也未尝不可。”
匕首似乎下一刻就能夺去大汉的性命。包裹被无声摔落在地,大汉终于如实道来:“这个包裹是车厢里那个小娃娃的。昨天夜里,这个小娃娃一个人在马厩外面,着实有些可怜。她和我说是个孤儿,这次是来投靠亲戚的,不曾想,人情冷暖,那个亲戚只是给她一些衣裳,就把她打发出来了。”
“后半夜,我将那个小娃娃放入车厢里,见到那个小娃娃将包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看她手指虽然比较黑,可是手臂白花花的,这可不像是个小乞丐。”
“所以,你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个小娃娃可能是故意装穷?”
“大侠明鉴。而且这小娃娃上车之前,答应给我一株上好人参,所以今早我就拿过她的包裹,想好好看一下。”
徐庸铮看这大汉神情,不似撒谎。他不解问道:“那为何看到了我,要将那个包裹隐藏起来?”
匕首脱离了大汉的脖子,大汉的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大汉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鲜血,还好,伤口不是很重。他解释道:“俺听俺婆娘说的一句老话,富人不现银,穷人不现才,否则遭人妒忌。若是这包裹里面真的有上好人参,俺······”说到最后,大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所以你打算偷偷拿了这包裹?”
大汉点了点头,脸有些微红,似做错了事般的小孩。
“你就这么确信,那个小娃娃说的话是真的?她一个小娃娃,哪来的上好人参呢?”
“哎,俺也是猪油蒙了心。当时,这小娃娃哭得梨花带雨,还特意给了俺一抹人参须,让俺送她回家。哪个知道,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会骗人了。”
“所以包裹里面没有上好人参。”
大汉点了点头,说道:“就几件小娃娃的衣服。不过这料子倒是有些舒服。用来给俺婆娘做泪布巾还差不多。”
既然误会解除了,徐庸铮将匕首还给了大汉。徐庸铮可没功夫去理会这等小人物的纠葛。上车之时,那个大汉随意将包裹扔到车厢角落里。
大汉上车之后,也是没敢再多嘴,毕竟脖子上的那抹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而一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徐庸铮向来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在车厢里面依旧是枯燥地修炼着,没有去理会那个可怜的小娃娃。
南鹿城很快就到了,马车来到了低矮的城墙处,大汉便停下了。
“大侠,南鹿城到了。”
徐庸铮知道,这个大汉的潜台词乃是,他护送到目的地了,自己要下车了。
稍待片刻过后,徐庸铮收拾好行李,便背好剑匣下了马车。晨曦中,荒凉的官道上,过往的行人稀少。
“你若是要赶路,不妨进城里再去租一辆马车。”说话间,大汉也来到了马车后边,他也爬进了车厢,车厢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哎,真是倒了大霉。”大汉的声音极轻,却又清晰地传入了徐庸铮的耳中。
果然,大汉一手拎着那个小娃娃,一手拎着那个包裹,似拎着两袋货物。下一刻,就要将小娃娃扔在官道旁。
“啊,你放开我。”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小娃娃终于醒了,手脚乱动,不停挣扎。
那大汉将小娃娃放在地上,吼道:“小娃娃,你别乱叫。俺好心送你到南鹿城,你得感谢俺。”
那小娃娃似乎还未睡醒,用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再去看那大汉的神情,嚷嚷道:“昨晚,你明明答应我,送我去绍宜城的。”
“小娃娃,你可别乱说,俺哪里答应过送你,送你去绍宜城的?”
“大叔,你怎么了?你昨晚明明答应了我的,再说,你还收了······”
大汉有些生气,怒吼道:“小乞丐,俺昨夜是一片好心,再说你有什么可以送给俺的?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昨晚明明给了你好处。”
而大汉看了一眼徐庸铮,然后手高高扬起,然后迅速落下。
大汉气急攻心,生怕自己被徐庸铮误会,这一巴掌下去,小娃娃恐怕会扇飞好远。
小娃娃闭紧了眼睛,心想这一顿打,自己是躲不过了。可是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徐庸铮又出手了,他捏着大汉的手,说道:“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哎哟哟。”大汉痛得直呼,更是弯下了腰。
徐庸铮松开了手,又掏出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大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贪财如他却不敢去接。
“我想和你做个买卖。”
“什么买卖?”
“我看你这辆马车有些破旧,不如,你就将这辆马车卖给我,如何?”
徐庸铮面带笑容,可是在大汉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威胁。再去看那因银子的数目,约莫是十数两,他咬牙道:“再加一块。”
徐庸铮不是没有见过这种贪财之人,而像大汉这种,他也是无奈。总不至于自己一剑将这人杀了吧。
“十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我给不起了。”徐庸铮伸出一只手来,严肃道。
大汉不再去瞧徐庸铮的脸,接过银子之后,说道:“成交。”
徐庸铮从大汉手里接过马鞭,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只见那个小娃娃双手叉着腰,堵在徐庸铮的身前。
小娃娃头发蓬松,没有露出额头眉眼,所以也不见她的真实容貌。
“这辆马车是我的,你不能拿走。”这声音可有些生气,徐庸铮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又想不起来。
徐庸铮知道,和这种小孩子说话,不能讲大道理。
“小朋友,那他为什么把马鞭交给我了?却没有给你呢。”
“我姐姐说,拿马鞭的不代表是马主人,但一定是个车夫。”
徐庸铮被这小孩子的话语逗乐了。
“小娃娃,你该回家了。”他伸手要去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却被小孩子躲过了。
那个小娃娃依旧不依不饶道:“这马车就是我的。那个大叔,吃了我的人参须,答应送我到绍宜城的。”
小娃娃叉着腰,显得有些气愤:“而你,就是个强盗。你抢走了我的马车。”
徐庸铮回头一看,发现大汉早就没了踪影。再一想,早上大汉说这小娃娃答应给他一株上好人参,眼神似有躲闪。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