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故弄玄虚的表情，是在医院的时候沈瞎子亲自传授的，他靠着这招不知忽悠了多少大户，我虽然没他那么驾轻就熟，但忽悠普通人还是可以的，对面那五十号人瞬间就被唬住了，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脸色变了几变，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快死了，而我可以救你。”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随口回道，普通人都觉得忽悠别人时应该加重语气，越说的煞有介事就越有效果，但其实有时候轻松的语气更有说服力。

    柳条巷已经失踪了上百号人，而这些工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不确定下一个失踪的会不会是自己，这种时候他们就需要一个主心骨，所以我的语气越随意，就越证明我没把这当回事，也会让他们更觉得我有本事。

    在我笃定说出“你快死了”以后，中年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坐在地上，带着颤音大喊道：“大师！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我事先也没想到中年人会吓成这样，愣了一下正打算让郝建过去搀扶，没想到中年人这一跪就仿佛是个信号，身后那四十几号人全都“噗通、噗通”的跪了下来，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五十号壮劳力，这会儿全都哭天抹泪起来！

    这下我和郝建全蒙了，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恍神的时候钱莱突然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一脚把那带头的中年人踹到在地愤怒骂道：“一群窝囊废！一点风言风语就吓破了胆子！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钱莱越骂越来气，明显比他大出一号的中年人被他踹的满地乱滚，可我总感觉他愤怒的表面下隐藏着心虚，而且他的话也很有意思，他说这些人被一些“风言风语”吓破了胆子，可在之前他向我介绍情况的时候，可从没说过这些“风言风语”。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风言风语的出现，那就说明这里曾经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我摆了摆手制止道：“钱先生，住手吧，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以为钱莱多少会给我点面子，哪知道他像根本没听见似的，嘴里东一句西一句骂的痛快，脚下也没留半分情面，才这一会儿工夫那中年人就满身的鞋印，疼不疼先另说，反正看上去是挺凄惨的。

    我又喊了两遍，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可钱莱始终充耳不闻，这下我也来火了，偏头给郝建打了个眼色，他点点头狞笑一声，几步上前单手一提薅住钱莱的衣领，右手攥紧了拳头照着钱莱的肚子“咚、咚、咚”就是三拳！

    三拳打完，钱莱就像只煮熟的大虾似的倒在地上，郝建啐了一口忿忿骂道：“我家大师说的话也敢当耳旁风，真他吗不识抬举！”

    骂完钱莱，郝建又回到我身后规矩站好，再看对面那些工人的眼神儿都变了！笔下中文

    之前他们看到我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的造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屑，可是在郝建小露了那么一手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畏惧，再看到郝建对我这么恭敬，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从不屑变成了恭敬！

    被几十号人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看着，我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万丈豪气，突然之间我就明白了古代那些人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一统天下，因为这感觉实在太他吗爽了啊！

    正当我享受这受人尊敬的快感时，郝建见我半天不说话，不动声色的伸手在我背上掐了一把，虽然不疼但还是让我瞬间回神，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道：“刚才听钱先生说什么‘风言风语’，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人群中静悄悄的没有回应，我正纳闷的时候，一低头就发现钱莱正捂着肚子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伙儿工人，这情形一看就知道是他给众人下了封口令，我轻笑一声又给郝建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直接过去扣住钱莱的腰带，口中闷喝一声“起”就单手把一百多斤的钱莱提起来拎到车上！

    这些工人大多是干力气活儿的，可也没怎么见过单手就能提起一百多斤的人，当时就惊得一阵目瞪口呆，其实我也有点惊讶，但脸上还是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往轮椅上靠了靠继续问道：“现在碍事的人已经走了，诸位可以说了吧？”

    一众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我见软的不管用，随即眼神一冷幽幽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找诸位来这里，是为了找回那些失踪的工人兄弟，但如果我掌握的信息不够全面导致出了什么纰漏，我倒是能保住我和我兄弟，至于你们……”

    我故意没有说话，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众人的神色明显动摇起来，我心中暗喜又趁热打铁道：“诸位今天来也不算白来，等我们回来之后，每人一千块辛苦费！现在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另有重赏，说的越清楚奖励越高，最低一千，上不封顶！”

    在我棍棒加蜜枣的攻势下，所有人瞬间就沦陷了，之前那个被钱莱踹了半天的中年人第一个站起来：“我来说！这件事我知道的最清楚！”

    “早这样不就结了？”我在心里偷偷嘀咕道，嘴上没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年人似乎要组织语言，过了几分钟才说道：“其实要说这件事，还得从一个月前那个雨夜说起……”

    这中年人姓赵，虽然在工地上没什么官职，但因为干这行的年头很长，经验丰富，所以工人们私底下都叫他一声赵哥。

    赵哥在这些工人里有两个关系最好的同乡，一个外号叫猴子，另一个外号叫大肚子，一个月前荣华地产刚刚拿到柳条巷的开发权，但因为同期还有其他工程在进行，所以一时半会儿召集不到足够的工人，于是就先把整个街区封闭起来，又留了人在这里看守，准备过几天等工人到齐了在开工。

    而柳条巷第一次发生怪事，就是在赵哥他们第一次值夜班的那天晚上。